夏侯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张宽大的雕花大床。
环顾四周,她发现这个房间除了这张床外,没有任何别的家具,房间四角放置着兽形烛台,儿臂粗的蜡烛静静燃烧着,烛台底部积了厚厚一层烛泪。
房间是四四方方的形状,虽然没有家具,却到处铺着厚厚的动物皮毛,比如此刻,她正卧在一张厚实的羊毛毯上。
夏侯妍从地上爬起,强撑着依然晕乎乎的脑袋,打量着房间。这里的天花板比别处都要低,烛光没有一丝晃动,说明房间密闭性十分好,没有风。有一面墙上挂着一些小物件,其中一个仿佛她惯用的马鞭。
夏侯妍扶着墙挪过去,取下那东西握在手里,手握的部分与马鞭无异,长度只有普通马鞭的一半,尤其怪异的是,头部三寸处,皆被一层细绒包裹,令她分不清这东西究竟能做何用。
就在此时,她正对着的那堵墙忽然亮起,夏侯妍这才意识到,她以为的墙,其实是一堵巨大的纸门,此刻,门后面亮起了烛光,同时响起了窸窸窣窣衣料摩挲的声音。
同是烛光,纸门后射过来的光却带了一层暧昧的橘红色,夏侯妍仔细端详了一会,才觉出端倪:纸门上糊的纸,本身就是暗红色的。
夏侯妍忽然觉得心中一紧。
如今她已把困住自己的小房间摸索了一遍,没有门,看来出口应该在纸门后面,也就是说,她所在的这个房间,或许只是一个更大房间的一部分。
纸门上忽然映出两个人的身影,看形状像是一男一女,一个粗大,一个细薄,眼看着两个身影越来越近,最终搂抱、交叠在一处。
密不透风的点着蜡烛的房间,一张宽大的雕花大床,铺满地板的皮毛毯子,透过纸门的橘红色光线,这一切简直是诡异到了极点。
尤其是,随着意识逐渐清明,夏侯妍嗅到空气中有一股异香,越来越浓郁。
纸门上的两个人影,如同两条蠕动的软体动物,交叠缠绕出各种诡异的姿势,门后的烛光将人影在扭曲拉大,投射在纸门上,影子还随着烛光微微晃动。
低低的交谈声和娇笑声隐隐传来,夏侯妍听到了“将军”两个字,再加上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难道,这纸门后的是曹爽和许玉真?
夏侯妍脸上涌上一阵热潮。
到底是谁把她弄晕了扔在这里?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让她被动“听墙角”吗?
夏侯妍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尤其是许氏姐妹与自己之间龃龉不断,此刻她该如何自救?何蓉和惜悦又在哪里?她们是否性命无虞?
种种念头划过夏侯妍脑际,就在此时,纸门后传来的一句娇滴滴的声音,让她一瞬间楞在那里,背上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那句短短的声音是,“姐夫”。
千真万确,并非她听错了,因为紧接着,纸门后的女人又娇滴滴地重复了一遍,“姐夫,轻些”。
一股恶心窜上夏侯妍的胃部,让她几乎吐出来,纸门后的声音越来越肆无忌惮,夏侯妍掩住耳朵,紧紧闭上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纸门后的动静总算结束,她听见那边陆续响起说话声和隐隐的关门声,最后,纸门上便只剩下一个女人玲珑有致的身影。
“哧啦”一声,纸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身形款款地走了进来。
果然是许玉抚。
只见她穿着最单薄的里衣,衣带在腰间松松系着,露出胸前水红色的抹胸和大片白腻肌肤,发髻已半散,垂下的一缕缕发丝荡在脸际,即使是在不慎明亮的烛光下,夏侯妍也能看出,她脸上残留的红潮和眉间风情。
除此之外,她周身弥散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颓靡气息,屋中香料的味道、许玉抚身上浓郁的脂粉香,还有空气中浮动的微妙气味,混杂成一种暧昧滞重的气味。
夏侯妍觉得更想吐了。
“夏侯妹妹,方才这一出戏,可好看?”
“做嫂嫂的,可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妹妹学到了几成?待会儿,可要好好发挥一番。”
………………
大将军府正门外值守的卫兵王有田,刚刚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主人们在暖烘烘的屋里吃酒、赏舞、玩乐,自己却只能在这冰天雪地里苦守。唉,只能怪自己这辈子投胎技术欠佳,没能托生到那王公贵族家中,不过,与市井间缺衣少食的下层民众相比,自己这行当也算安稳舒适了,至少老婆孩子可以在家中安稳睡觉。
“来,喝两口,暖暖身子。”
与他一同值守的张五六扔给他一个扁扁的酒壶,他接过来,抿了一口,热辣的酒下肚,身体暖了一些,几乎冻僵的脚也略微恢复了点知觉。喝完酒后,王有田又把酒壶扔给身边的小弟。
眼看着夜空中的雪花越飘越小,越飘越少,王有田叹了口气,下雪不冷化雪冷,明天会比今天还冷,可惜这三天都轮到他值守夜班。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