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二月,开封城的卞水初解冻,垂柳微绿,迎春花开,惹来不少文人墨客,大娘子和小娘子们赏花踏青,更有临河青楼的姑娘们站在窗户前和年轻的哥儿们打情骂俏,好不热闹。
汴河上大大小小的画舫点缀,其中一艘长约数十丈,船首是龙首雕刻的画舫尤其引人注目。
开封城内皇亲国戚众多,要说敢在船首雕龙的,怕是只有当今圣上和几位皇子了。
桥头众人议论纷纷,揣测间,船舱帘子一掀,两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信步走出。
一位身姿修长挺拔,眼角带着寒霜,乃是大宋六皇子赵景轩,而另一位眉清目秀,脸上笑容爽朗的,却是他的胞弟,七皇子赵景逸。
赵景逸涎着脸跟在赵景轩身后:“六皇兄,整日憋在府中多无趣,二月这沿河花开得正好,花期只有几日,不比你整日对着那堆公文兵法书卷强?”
赵景轩面无表情地冷声说道:“还是公文兵法书卷强。”
被噎了一下,赵景逸声音有些哀怨,不服气地说:“总要出来沾沾烟火气吧?这可是开封城,不是你苦寒边关!”
“哼。”赵景轩心中颇为不耐烦,却不忍拂了胞弟的好意,只是目光沉凝地望着油池般平静的河面。
确实,到处都是人间烟火气。
沿河两侧热闹非凡,秦楼楚馆的莺声燕语,贩夫走卒的吆喝叫卖,偶尔有熟人相遇,那邻里间的招呼声都让人觉得倍感亲切。
赵景轩锐利目光淡淡扫过周围,不知不觉柔和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身影牢牢抓住了他的视线。
不远处,临河阁楼窗边站着一位红衣女子,她双眼失焦地看着浮空一点,忽然爬上窗子纵身一跳。
“扑通!”
河面上,巨大的水花伴随着周遭人的惊呼翻卷而起,待水花回落时,人已消失不见。
“扑通!”又是一个落水声。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华贵的龙首画舫上,一道矫健利落的身影几乎是同时消失在水面,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别说是百姓,就连赵景逸都傻眼了,过了半晌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哎?哎哎?六哥?”他用力跺脚,甲板“咚”一声响,“六哥!就算要救人也不用亲自下去吧!快快快!都给我下去帮忙!”
……
赵景轩换掉一身湿衣服后,被王府管家周福硬灌了满满一大碗姜汤。
周福嘴里不停碎碎地数落着,却又被六皇子一眼给瞪了回去。
他把空碗往旁边桌上一放:“人醒了吗?”
周福赶紧躬身:“没醒,但按殿下吩咐,去她落水的芙蓉楼打听了,鸨母呼天抢地说冤枉,说姑娘早上才上门,还没谈好价,今天不知怎么就落水了,绝非逼良为娼。”
赵景轩点点头,“我去看看她。”
来到安置她的房间后,她果然还没醒,在榻上小小的一个人,我见犹怜。
这小娘子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睫毛纤长如同鸦羽,小鼻子煞是可爱,朱唇微启,呼吸不太均匀,像是睡得很不安稳。
赵景轩眉头微皱,似这等如花似水的年纪怎么就入了青楼,转头问周福:“身份可查了?”
“查清楚了,她是开封城粮商丁佑府上三姑娘。”周福连忙躬身,目光别有深意地看了赵景轩一眼就立刻垂下,补充说道,“丁家前阵子遭难了,年前辽国南侵,河北路的很多粮仓被抢掠一空。”
赵景轩听罢,长叹了一声“丁佑曾在大宋军粮难以为继时捐献过不少,念在他以往有功于朝廷,你安排人跟那个什么胡老二打一下招呼,让他别再为难于她。”
交代完这些后,见女子睫毛颤动,赵景轩知道她要醒了,本欲起身离开,衣角却被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抓住。
“咳咳……咳……咳咳……”
赵景轩怎么也没料到,她这一顿咳,竟将残存在胃里的河水全吐到了刚换的衣服上。
他当场黑了脸,刚因为救她损失了一套价值一百贯的衣服。如今这套衣服又秽物沾身,断断是不能要了。
两百贯!够他再多养十个兵。自己救人反倒要往里搭钱,怎么说都不合适。
丁雪瑶溺水之后,出于本能四处乱抓,体感是抓到了一个活体生物,等她再次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下一秒,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全部涌进了她的脑海,合着……自己竟穿越了?
上一世,丁雪瑶是海江市一家美容连锁机构的总经理,身价八位数,可好不容易实现了财务自由,却不想因疲劳驾驶而开车坠入江中。
这一世,她同样身价八位数,却是负债八位数!这一世的粮商老爹丁佑原本是开封首富,但因为大辽南侵,将黄河以北数以十万担的粮食掳掠一空,损失惨重,首富变成了首负。
雪上加霜的是,债主之一的胡老二竟将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