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我见阿姐的女官忙碌了起来。突然然想起是到日子了,那位的忌日,阿姐回自己庄子的日子。
阿姐在十岁前便从她伯父-梁太宗那里获得了自己的封地。与其说是封地,不如说是墓地。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回到那里,那个现在用来安葬那个人的地方,默默的怀念他。
往年我都不愿去的,但今年我觉得需要时刻在阿姐身边,便让苏妈妈也开始准备起来。
有我作陪,阿姐自然开心,一路说说笑笑来到封地。待安顿好,早已是月明高悬了。
阿姐把女官们准备好的东西带上,与我两人来到一个墓碑前。墓碑上没有刻名字,但周围干干净净,似是有人打理过。
阿姐在墓碑前洒些酒,“灵空,你知道吗,这是我哥哥。你平时看我孤零零的,其实我也有曾经有哥哥。只是,都是我,将他送上了归路。”
阿姐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满是浓云遮蔽的黑夜,隐隐的月光透过稀疏的部分露出来,照亮了她眼,莹莹的里满满的泪。
“灵空,你知道吗?我是双生子,我一出生便有个哥哥。可惜我生的太弱,大家都觉得我熬不过去。皇祖母可怜我,将我接到宫里,悉心照顾。我才活了下来。
“从此我便生活在宫里。是皇祖母最疼爱的孙女,是太宗最喜爱的侄女-鸾儿,是废帝赜哥哥口中天天念叨的鸾妹妹。
“小时候的我觉得这才是我的家。我父王母后有两位哥哥就够了。”
阿姐说完,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道:“可直到那一天,我的父王被调任岭南太守。这时我才发现我不属于宫里,我要跟随我父王去岭南。
“在向皇伯父辞行时,我和哥哥们一起拜倒,这时我才第一次看到我的两位哥哥,那么陌生。想着要和他们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不禁放声大哭,突然站起身来,向着皇伯父跑去:‘皇伯父,你不要鸾儿了吗,你不是最喜欢鸾儿吗?赜哥哥,你不要鸾儿了吗?’皇伯父下意识伸出的双手,迎接我。
“哪知父王在我身后,大呵一声‘鸾儿,放肆。’我明白放肆的意思,我停下奔跑的脚步,回头看着这个我应该叫做父王的亲生父亲,他满脸的恐惧,连趴在地上的手都抖个不停。
“我明白他惧怕什么,我父王已是留在京城最后一个王爷,同族同辈的王爷早就出镇地方,很多死在路上。
“皇伯父在我父亲一呵下,满脸不忍的收回了双手。
“可突然一双温暖的手将我抱起。皇祖母朗声道:‘鸾儿是我养活的,你们这父母做的可真是便宜。你们去哪里都行,把鸾儿给我留下。’母亲想起身,被父亲给按下了。
“父亲朗声回道:‘谨遵母命。’就这样我留在了宫里,而我的两个哥哥死在了路上。”
说到这里阿姐低下头,任由泪水湿了她的脸庞。
“赜哥哥待我如亲妹妹。可惜他体弱多病,善良包容在朝臣看来更多的是懦弱,所以皇伯父将刀斧挥舞的更加残忍,宗族中眼看着只剩下了我父王一人。
“皇伯父对父王也非没有杀心,只是看到了我。
“我哭道:‘皇伯父,父王只有鸾儿了,难道鸾儿会和赜哥哥争吗?’皇伯父这才放下了屠刀,留我父王一条生路,此后我父王再无子嗣,只有我一人。
“待我皇伯父崩逝,我父王作为唯一的辅政王重回京城。
“岭南的苦楚,换来了他的腿疾,还有他的野心与恨意。在朝臣的帮助下,他废黜了赜哥哥为废帝,自己登上了帝位。
“当别人都以为我会欢天喜地的迎接这一切,我却哭着跪在父皇殿堂外的丹樨上。
“殿门终于打开了,可迎接我的不是一个慈祥的父亲,而是一个镶金的暗红色酒壶和一个玛瑙杯。我明白了,收住眼泪,端着他们转身离去。
“我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赜哥哥的寝宫。
“门开了,里面的赜哥哥正襟危坐,是的,他还是那么尊贵,那么让人不可轻易侵犯。可一见是我,即使我手中托盘之物他是认得的,他还是那么高兴,起身迎我。嘴里乐呵呵的念叨着:‘鸾儿,好久没见了。’
“我哭红的眼睛愣愣的看着他。是的,我对不起我的赜哥哥,我保护不了他。
“这一刻,我甚至想扔掉手了脏东西,携了他一同逃跑。可看看周围的侍卫和他们手上露着冷锋的兵刃,我的心也凉到了冰点。只能由着他将我慢慢的送进了屋内。
“那些侍者不放心,想进屋服侍,被我一招手,给退下了。
“没了侍者的寝宫就剩了我和赜哥哥。我把酒放在我们中间的桌子上。赜哥哥倒了一杯出来,握在手上,‘我还怕是别人来送我。鸾儿,你来了,真好。我还有很多话和你说呢。’
“我哪里还听的见什么话,愣愣看着他手里的酒杯,嘴唇颤抖,手不由自主的伸过去。
“直到赜哥哥放下玛瑙杯,我才收回我那伸出的手,将它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