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吃点······”
相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别没被他们杀了,倒在我这儿饿死了。”
他挥了挥袖,一只海妖从海面浮现,手中捧着一个食盆,里面还有极其新鲜的海物。
“你请我吃活虾啊?”阿念原本还埋头在臂弯里,登时扁着嘴抬起头。
相柳刚准备伸的手顿了一下,看着食盆里还在活蹦乱跳的虾,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我,我做烤虾。”他挥了挥手,海贝里生起了火盆。
“你······你在海贝里烤虾啊?”阿念看着相柳整个人快结成冰块,“我吃我吃!你做的我都吃,嘿嘿。”
这是相柳几百年里第一次烤虾,不是糊了就是没熟,相柳收紧了抓住衣袍的拳头,一股不耐的火气已经从心头窜起。终于第七次的时候成功了,虽然卖相不是太好,终归是能吃了。他撒了些盐递给阿念。
阿念抱着膝盖,小脸皱出了花,支支吾吾:“看起来好脏啊······”
“你再嫌,我就把你剁成九块,刚好我一个头一口。”相柳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
“我吃我吃!”阿念接过海虾,忙不迭地抿了一口,“诶还挺好吃的?要是有点酒就更好了!”
“你这酒量还想喝?”相柳虽然嘴上讥讽,还是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两壶。
阿念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相柳手上的动作,赶忙拿过相柳手中的一壶狠狠灌了一口,还不忘闭上眼回味一下:“此景此酒,甚好!”她仰着头看向夜空的滚滚星河,看向月亮的灼灼明亮,看向不淆世俗的圣洁与婉转华光的妖异。头发向后散去,露出脖子上的像是吻痕的红印,却无知无觉。
相柳看着她像堕入凡尘、无忧无虑的精灵,却被那红印玷染,竟有些兽性的满足,不舍得抹去。
“你父王和母妃应该对你很好吧?”
“嗯!我娘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阿念提起母亲,不禁露出了两旁的酒窝,但又有些僵住了,“我父王······父王对我也很好,只是······”
阿念许是今夜受了惊吓,又或是多喝了酒,变得有些话多又磕磕绊绊:“世人都说父王的后宫只有娘亲一个,实乃后宫中一对神仙眷侣。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在漪清园放风筝,听到有两个宫人在嚼我娘的舌根,他们说我娘与那前王妃有九成九的相似,父王肯接她入宫又几百年专她一人,不过是沾了那位前王妃的光······”
阿念低下头自嘲地笑笑:“你看啊,我叫阿念,叫皓翎忆,不知这念的忆的是不是那位王姬?就连父王和哥哥都会长久地盯着我出神,可总像是透过我在看着别人。”
阿念复又抬起头,强扯住笑容,眼睛里蓄着泪光,像梅花含着晨露,又像流云里的盈盈月亮:“没事,我已经很满足,有父王,有娘,有哥哥,我只是不想她回来,不想和她分享她们,我这么想是不是很坏?”
相柳被这双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开了视线:“那后来那两个宫人呢?”
阿念微微抬起下巴,又恢复了那个矜骄王姬的模样,声音里带着倔强:“我下令鞭笞了她们!我只有变得骄横,她们才不敢在底下编排我娘。”
相柳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手触到了发丝后不自觉地弹开,又复而下定决心似的落了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
阿念感知到头顶的柔软与暖意,愣了愣,小心翼翼地瞥向身边的人,却看到那人别扭地转开了脸,像能把海面盯出花来,耳朵的红意却慢慢攀了上来。
相柳听着那努力憋着的轻笑,突然觉得那水中捞月的猴子也不是很蠢。他不知什么是爱,爱意却在某个隐秘的角落埋下了种子。月光与眸光下,那些被藏好在暗处的心思蠢蠢欲动,一放松就会喷涌宣泄开来,击得他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