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梦妍并不习惯与上流人士打交道,或者说其实她厌恶面对社交人群,她把外套帽子重重盖在头上遮住大半张脸,只有白皙的下巴透露出阴影,然后低着头准备快步下楼给蒋文沨复命,于是故意绕开快步冲向电梯,但猝不及防有人向她扑了过来,来不及避让,伴随着一声惊呼,她与那人相撞都摔在地上,重物落地破碎的声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顾明晏的私人秘书看清了把她撞到地上的少女,又看了看满地闪烁灿烂的晶莹碎片,不禁怒从心头起,她飞快地爬起来,踉跄地跑到顾明晏的面前,几乎是要哭出来地说“顾总,都怪我,把张总送您的礼物给……”
仲箐蝶咬着嘴唇侧过头紧盯着庄梦妍,纤长的睫毛下泛着怨毒的眼光。
紫晶石花樽,瓶身由深浅相交,斑驳块状的紫晶石制作而成,呈上下狭窄中部宽大的流畅线条,此刻花樽的开口部分因为薄如蝉翼,率先破碎淋漓,余下便是磕到大理石地板上导致缺了半边角的瓶底,中部只零星被撞出几块凹凸不平的小瑕疵,但花瓶整体的图案勾勒还是清清楚楚出现在庄梦妍眼前。
那图案似乎有些熟悉,她凝视一想,遂有了答案——是鸢尾花。
庄梦妍慢悠悠地站起来,右手不停地揉着酸疼的后腰,按着腰时指尖传来的疼痛才让她从懵懂中反应过来,她低头看着手指尖不停往外冒的血珠,忍受着十指连心的疼痛。
疼痛总是会让她感到烦躁与一种想毁灭的冲动,她面无表情,垂下的手机械地按着指尖止血。
顾明晏冷冷地看了仲箐蝶一眼,转过头对张景白解释道“秘书是刚来的,做事不严谨,张总见笑了。”又对着庄雅沉声吩咐“她做事莽撞,还是你跟着来。”
张景白爽朗一笑,“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只为让顾总消遣消遣,怎么处置都不碍事。”
他朝着前台使了一个颜色,前台识趣地点点头,安排人去收拾满地狼藉。
其实张景白暗中还是轻轻皱了眉头,毕竟这紫晶花樽得来并不容易,费了他好一番功夫,倒不是钱的问题,这花樽原本是远在美国修养的张老爷子偶然得来的珍品,恰好雕刻图案是鸢尾花,张景白原本就想巴结顾明晏为早日进入中华商会做努力,必然要投其所好,刚巧顾明晏生日渐进,他就想以此作为礼物送给顾明晏。
只是张氏父子向来不对付,张景白也硬气,自从接过张家大部分产业后把事业发展得蒸蒸日上,就算遇见问题宁愿自己忙到吐血叫家庭医生,也绝不向张老爷子开口寻求助力。
从前未打破的决心,现今为了张氏集团的未来他也不得不放下身段,放下那些仇怨,放下心中跨不过的结,主动与张闵刚缓和关系。
张景白是独子,作为父亲的张闵刚自然乐意,只是张景白为那虚与委蛇感到恶心,身心俱疲,才终于得来花樽,如此便是费了大功夫。
但是这番功夫随着花樽落地破碎成了泡影,他本性上的暴躁又在心底骚动呼之欲出,顾明晏的秘书他自然说不得什么,于是阴戾的眼眸向那孤身少女看去。
是庄梦妍凝滞清郁的一张脸,嘴唇的红在灯光下更凸显皮肤的白,白到没有一丝血色,摇摇欲坠,也像那花樽一样,要落地破碎了。
庄雅上前走了一步跟在顾明晏身畔,侧耳聆听下一步的吩咐,她优雅得体,笑容温柔可亲,距离把握恰到好处,她从不越界。
仲箐蝶怨恨的目光藏不住,内里实际上是嫉妒在作祟,明明自己才是出生优渥的大小姐,甘愿降尊纡贵做顾明晏的秘书忙前忙后,但是庄雅就是比她优秀,就连那周身清冷淡雅的气质都是她难以望其项背的,让顾明晏与其他同事都高看一眼。
凭什么?
一个普通人,凭什么能比她这个真正的大小姐出色?
她对庄雅一边打压,一边暗中攀比,自认为胜负未定,棋逢对手,只是这一遭,居然能让庄雅不费吹灰之力就赢过她,未折一兵一卒。
那绊脚石是谁?
不言而喻。
仲箐蝶耸了耸鼻子,心中委屈,自己明明是好不容易才走到顾明晏的身边,她付出了这么多……
都是因为那个女孩,都是她的错!
冷不丁地遇见这样的插曲,庄梦妍只想快点离开,于是抬步想进电梯,但身子却突然被人往后一扯,她不自觉地回头,瞬间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她的脸上,顿时她的脸火辣辣地疼起来。
“都是因为你,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明明是你撞我,都是你害得我!”
仲箐蝶撕扯着庄梦妍,边哭边骂道。
本来以为平息的小风波此刻又掀起了风浪,顾明晏皱起眉闻声回头,不悦地说“仲小姐,我看着秘书的工作也不适合你,要不我还是跟您父亲说一声,给你换一个更轻松的职位吧。”
“不,不,顾总,我知道错了,您不要开除我……”
脸部,手部,肩膀各个地方都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