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庄梦妍记了很久。
此刻,歌声依旧,只是物是人非,荒凉又寂寞的血泊里,一双绝望的眼睛流下血泪。
她忽然又闪烁起泪光。
正当她堕入伤心之中时,却突然听到厕所外的慌乱声,脚步凌乱,嘈杂且模糊。
“蒋哥,就是他们,喝醉酒了胡言乱语,恶意散布咱们zm的谣言。”
“嗯,既然喝醉了就带走给他们醒醒。”
“醒”字落下一个略长的弧度,就已经暗暗审判了这群人的结果。
蒋文沨的声音。
冷淡又慵懒,不紧不慢。
太熟悉了,她简直可以想象出蒋文沨说这句话的表情——面无表情,眼角含着冰冷的笑意。
“蒋经理!蒋经理!我们喝醉了说胡话,你就放过我们这次吧,我发誓我发誓以后……”
话音还未断,一群人早已经被拖走,他们的声音幽幽平息,很快就消失不见。
“去厕所看看,有没有人偷听。”
厕所外又是一阵骚乱,庄梦妍甚至可以听见隔壁男厕所门被摔得“砰砰”直响,但是又好像不是门的声音,是她逐渐加快的心跳。
她是当事者的事情外人并不知道,若此刻被人撞见,只怕背上偷听的由头,为掩人耳目怎样都必须去暴室脱一层皮。
庄梦妍垂下眼帘,平复着自己的不安,她暗暗祈祷着,此时她感觉全世界都无比安静只剩下她沉重的呼吸声,又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像洪水般侵袭而来,就如在耳边安装了一个放大键一样,门外所有的声音都变得尖锐刺耳,不停地撩动她敏感的神经。
“哥,看过了,没有人。”
“嗯,女厕所呢?”
心脏重重一悸,扯得庄梦妍的喉管泛涩,她不停地压抑想呕吐的冲动。
“是,我这就带人去看。”
庄梦妍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把蓝牙耳机塞回耳朵,关闭音乐播放器的暂停键让歌在耳机里重新开始循环,再把声音调大。
就在脚步声逼近就要到她门前时,她一把推开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去。
她精心设计过,她诧异又莫名其妙的表情。
脚步一顿,她转身抬起头便跟蒋文沨对视上。
陈齐猛得一看见是她,抚上门的手微微一顿,不知所措地回头看向蒋文沨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蒋文沨眼皮一跳,他蹙了蹙眉,眼边原本含有的笑意顷刻间荡然无存,他微微仰头示意庄梦妍走上前来。
走到蒋文沨面前,庄梦妍拿下蓝牙耳机,偏着头不解地盯着他,眼里满是被打扰的不耐烦。
她不喜欢被所有人盯着,也不喜欢那些或是探究或是不善的眼神。
就算此刻她已经是众矢之的,她也要演出自己习惯性的第一反应,才能夺得先机。
“干什么?”
才能反客为主。
“把蓝牙关了,再把手机声音放出来。”
蒋文沨说话时依旧是悠悠的样子,但是话音里全然都是冷意,好像在说——被发现的人是谁都可以,但不能是你。
他自己都未曾发现字音的轻颤,好似在咬牙切齿,每个字都从牙关里蹦出来。
庄梦妍想为了让眼前的人相信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她也许应该立刻执行他的命令。
可是,那样就不像了。
于是,她淡淡地望着蒋文沨的眼睛,又环视一周看见一张张严肃无情的脸,她抿起嘴,一脸不悦。
关掉蓝牙,放大声音,手机里便传来《地尽头》的歌声。
庄梦妍反复回想,蒋文沨放她走时的眼神,冷淡?温和?平静?或者说眼神里涌动着浓烈的“庆幸”。
他在庆幸可以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证据放她离开。
不过所有的表现只给外人看,在庄梦妍的眼里,是他深及眼底的笑意
他们是最佳搭档,演着最默契的对手戏。
蒋文沨帮助她掩藏了当事者的身份,除了核心内部人员没有人知道她目睹全程。
这样只是为了保护,不让施暴者恶意报复。
庄梦妍自然心领神会,处处装作不知道,甚至只需要蒋文沨一个眼神,她就能接好戏,念出合适的台词。
譬如此刻,她要需要证明自己无意偷听且什么也没有听到,剩下的,蒋文沨都会全部安排好。
这是蒋文沨给她独一无二的偏爱。
她自以为是,执着地认为,就是偏爱。
庄梦妍获准离开,却又在门外的角落里看见小桃的脸。
昏暗中闪烁起野性的明媚。
她双手抱胸,冷淡又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便走了。
江媛如约到达希希花店时,花萌希正拿着洒水器在一众花花绿绿中喷洒下星星零零的凉澈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