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霸占了整个天空,果然下起了雨。
轻轻点点浇在两人身上,身旁的人都吵嚷着要寻地躲雨,或快走或奔跑,顾明晏却依旧气定神闲,仿佛下一刻准备好要在雨中漫步。
庄梦妍立刻从挎包中拿出伞,罩在了她与顾明晏头上,无形中两人必须靠得更近,彼此的气息将要搅在一块,混杂着各种气味。
雨水的轻灵,地面的清新,灰尘的逼闷,冷风的甘甜,立刻都排山倒海般向两人夹携而来,团团围困把他们锁在一块,难以分开,滚热的呼吸也开始痴缠,一时之间,竟也分不清,庄梦妍还想保持距离,但无奈伞太小,她的另一边肩膀被雨点一次又一次浸湿,眼看衣服的颜色暗下一大片,凉风拂过,冷嗖嗖的感觉刺入骨髓,贯穿身体。
突然覆上一片温热,庄梦妍如触电一般低头,看见顾明晏的手,揽住她的肩膀,庄梦妍的脸色有一些滚烫,她抬眸向明晏望去。
雨愈发倾盆起来,外界淅淅沥沥,啪啪嗒嗒,混沌吵闹,那雨落下竟然毫无秩序可言,可是庄梦妍的心突突狂跳,却愈发冷静下来,洗去烦杂,她好像身处于舒适安宁的新世界,伞般大小,温暖,安全,放松,久违的奇异感,铺天盖地的,要在风雨飘摇的残忍现实里,为一朵被吹打的花罩上衣衫。
顾明晏为她罩上了西装外套。
“你肩膀湿了,小心感冒。”他微微皱起眉。
庄梦妍彻彻底底地愣住,眼神闪烁着,直直撞向顾明晏温柔的眼底。
怜花,惜花,为落花接住瓣叶。
她垂眼,脸上的绯红如花朵般绽开。
原来一路走已经到了尽头——他们正在平香观门口,是分别之际。
只是谁也不先走,也不说话。
沉默如捶捶打打的雨点蔓延生长,肆意扰乱秩序,只是下雨原本也没有秩序可言,没有道理,没有来由,没有原因。
屋檐下的雨珠鼓鼓囊囊狠狠打下,在肩膀上飞溅,也缠上庄梦妍的发丝与脸颊,她伸手想抹去,但顾明晏却先她一步,拿出手帕替她擦了半边脸,庄梦妍被半包围于他怀中,只见他的手臂如铁链,是真真正正要扣住,上锁。
不行——
她夺过手帕隔挡住着越界亲昵的举动,又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脸已经通红。
“顾先生,我先走了!”
除此之外,她再说不出其他。
又害怕地想跑,她转身没入雨中。
落荒而逃。
顾明晏举着那把被她推来的伞柄,上面还悠悠留有余温,他看着少女的身形,隐隐绰绰,一点一点消失,心里没来由被扫过,引起圈圈涟漪。
眼神慢慢幽暗下来,却又拂开灰尘,闪耀起灼烈的光芒,他喃喃“第三次,我不放过你了。”
顾明晏在门口站立许久,雨没完没了地落了下去,好像没有尽头。
庄梦妍觉得自己似乎感冒了,昏昏沉沉着脑袋,一头倒下,就遁入睡梦中。
罕见的无梦。
她习惯抱着被子睡,只是此刻,她怀里揪着的是顾明晏的西装外套。
一觉醒来,竟然已是昏黄傍晚,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习习凉风伴随青香气从窗外滚了进来,庄梦妍敲了敲睡得有些发胀的脑袋,光着脚走至窗台,那里有两个可乐罐,映衬于天外的晚霞,像倒影入杯里的五彩斑斓的香酒。
她清了清嗓子,喝了些热水,转身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准备好登台表演。
她在zm做兼职只负责唱歌,并不属于交际花,实际上她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游走于各个富豪名流之间,况且资历又不深,虽说也有人专门为她捧场但是璃花登台的盛况她从未体会过,不过,正中下怀,她不喜欢刺耳的喝彩,不喜欢闹嚷的起哄,她喜欢安静,喜欢安静地唱歌,即使无人在意也无所谓,在歌声组成的小世界里,她总是会给自己唱一首歌,每一次表演的最后一首歌。
叫《地尽头》。
璃花问她为什么非要唱《地尽头》这么老的歌,庄梦妍却只是默默不言。
相似的心境无论如何也难以言说,便只能借着一首歌放纵情绪,她并非不知道那些想看青春年少的看客总是垂涎着少女身上的活力,一首充满阅历好似看过万千山水后的歌会让那些不得不面对时间流逝的人心生不悦,好像被撕开了遮羞布一般,他们又被迫面对自己皱起的皮肤和早已消散的活力,从幻想掉入现实的恼羞成怒时常将他们掩埋,然后他们再把一切都归结于唱歌的人不懂事。
说白了,登台表演不过就是伪装,讨好,演出他人喜欢的模样,可是假面戴久了,谁都会累,她执意地刻意地放纵自己,不过只是小小的坚持。
有一首歌,她想唱给自己。
台下声色犬马,喝酒的,谈笑的,各色的人都在,五彩的灯光转动着闪过一张张表情不一的脸,嘈杂喧闹声此起彼伏。
庄梦妍走上台,她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