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摆动,顾常延的心也跟着骚乱起来,原本被压抑的繁杂思绪似乎有东山再起的意思。
庄梦妍走过去,从空中接到顾常延给她抛来的一个铁罐,她定睛一看,居然是可乐。
他原来也喝可乐的么?
一瞬间,她眼里浮上的笑灵动又温柔地潜入碎光的声息里。
“我以为班长从来不喝碳酸饮料呢。”
顾常延眼里慢慢染上笑意,轻轻一笑不紧不慢地说“家里不准,但是我偷偷喝。”
他抬头望着红得浓郁的落日,微眯着眼仿佛可乐里也含有酒精一般,似有醉意,沉浸于隐秘的思绪里,橘黄色的光伸出温柔的手抚摸上少年眉头结出的忧愁,晚风拂起碎发和敞开的校服外套,好似掠过怎么也无法消散的孤独。
庄梦妍默默走到顾常延的身边也坐在短墙上,单手扣开易拉罐放任含着气泡的黑棕色液体在她嘴里蔓延跳动。
那是春的清澈,夏的凉意。
所以庄梦妍也喜欢喝可乐,就跟眼前的少年如出一辙,她细细看着他的脸,难得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面无表情却让他显得更加生动,有真实的情绪和真实的破碎。
“班长。”
“嗯?”
“此时此刻,我才觉得,能稍稍靠近你。”
顾常延沉默不语,拿起可乐猛灌了一口,水与气急切的相触和交换让他被迫咳起嗽来。
流云摆动形成不同的样子,沉醉的橘红色好像有了一丝笑意。
“所以你之前把我推开是为什么呢?”
或许阳光还是刺眼,顾常延低下头,手在可乐罐上无聊地打圈,良久,他淡淡地说,声线温柔好像在自言自语,但是语气却那么地真挚,态度认真地像在解数学最后一道大题。
“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顾常延抬起头直直看向庄梦妍的眼睛,他看见了夕阳照耀下宛如琥珀的双瞳,以及倒映出来的他。他突然很想发笑。
为少女的坦诚,为现实的鸿沟,也为身不由己,自嘲地,自怜地,无奈地,屈服地笑。
“小梦,可是你要知道,就算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也有彼此融不进的世界,所以这又算什么呢?”
顾常延轻轻似陈述似叹息,好像连藏在红光后的云霞也感到落寞想要委屈地躲起来。
“他们让我站到众人眼里所谓的顶端,可是顶端之上还有顶端,上面的人对你冷眼,下面的人对你不解,夹在中间,没有人问你现在你得到的一切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少年仰起头闭上了双眼。
“我不爱流连名利场,也不喜欢来来往往虚假的热闹,有时候感觉,黑暗才是我的归宿,至少,不用说着虚与委蛇的话,不用面对戴着面具的人。”
“可是我必须啊,我们这样的孩子哪有不社交的,能这样任性的只有阿扬。”
“我喜欢跑步,喜欢运动,他们嘴上说强身健体是好事,但是却在我想要申请体育委员时告诉我没有意义只是浪费时间,就算我为此付出努力,准备发言稿练习演讲,但是他们还是动用内定的权利把我推上班长的位置,不论我怎么拒绝,都没有用,小梦,你懂吗?面对着他们的笑脸,被迫接受我不想要的现实。”
“我必须当班长,必须参加学生会,必须要出面社交,必须要面面俱到照顾所有人,学习人际,学习管理,永远要胸有成竹,永远要云淡风轻,永远不能有激烈的情绪,那些人背地里都不甘心被我抢了锻炼的机会,但是明明,我也不甘心。”
顾常延将最后一口可乐收入腹中,把可乐罐平平稳稳地放在台子上。
“可是不甘心也没用,我身不由己,也从来没有选择。但所有人都是这样,我们其实是一个世界里的人,这一整个世界的人再分三六九等,最后都会有各自的顾忌与不安。”
不再接着说话的顾常延又看向了落日,天际的光芒逐渐暗淡,原本金光耀眼的太阳此刻已经没入建筑之中。
“可是班长还是选择了藏起来喝可乐,选择为你想要的职位付出努力,选择为你不想要的结果做出小小的反击,选择种下你的白玫瑰。”
顾常延似乎有辩解的冲动,但是话到嘴边却只能不咸不淡地吐出两个字“是么?”
“这一整个世界都是这样,可是我们可以在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世界铸造一个属于我们的小世界,努力争取,奋力反抗,也许麻木和顺从是一种值得理解的生活方式,可是我偏偏就是不愿意妥协,在我的小世界里我就是主宰,我绝对快乐,绝对自由,这只是一个选择,选择成为任何我想成为的样子,选择任何我想做的事情,选择我想说得话,选择我想看的书,选择……我想喜欢的人,为此我愿意以别人强加给我的一切作为代价,哪怕是生命。”
庄梦妍也将喝完的可乐罐平平稳稳摆在台子上紧紧靠着顾常延的那一个。
“选择从来都是填空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