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遍什么?然后呢?”
宋樱兴致被勾起来,但张二迟迟没有下文,她忍不住问道。
张二当然不能说他是受世子吩咐跑遍京城寻的最甜的蜜饯。
世子没吱声前,他一个字也不会说。
齐辞晃晃药碗,浓浓的药味随着碗壁晃动弥散在屋子,然后他眼睛眨也不眨饮下常喝的药,将空碗递给张二。
“你可以出去了。”齐辞道。
张二如释重负,端了碗拉着报春麻溜地离开屋子。
报春一路被张二拉到厨房,放下药碗不悦道:“世子让你出去,世子夫人可没让我走,你离开便离开拉我做甚。”
“你怎一根筋,世子明显有话对世子夫人说,你傻乎乎杵那里,两人能说什么?”
张二一副什么都清楚明白的表情,对报春说得头头是道,“世子的脾气我最清楚。世子想让人离开屋子从来不会开口,光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寒颤着识趣离开,像今天这样特地吩咐我离开,明显是给新婚不久的世子夫人留好印象。”
屋中,炭火将整个屋子烧得暖烘烘,在惺忪的烛火照映下多出几分温馨的感觉。
宋樱背靠床头,喉咙间的苦涩味早被几颗蜜饯甜味盖住,“世子是有话对我说吗?”
齐辞低头看兵书,否认道:“没有。”
宋樱追问到底,“那为什么张二拉报春离开?时辰尚早,我还想与报春翻花绳打发时间。”
说着说着尚有些委屈。
齐辞没说话,抬眼便看见她鼓着个腮帮子,但看见他后那气鼓鼓的腮帮子又泄气似的慢慢恢复原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齐韫无意间说的那番话,宋樱总感觉齐辞盯过来的眼神和往日不同,她咽了咽嗓子低下头去,下意识拢拢被子。
忽地,宋樱意识到不对劲,瞪大眼睛,急忙掀开被子弯腰穿鞋。
齐辞拧眉,看她慌乱无措的模样,有些想笑,“你做甚?”
宋樱双脚穿进鞋子里,双手不自觉攥住衣角,面色尴尬说道:“我回罗汉榻上歇着。”
她霸占了一天床,难怪感觉齐辞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同。
齐辞薄凉的唇轻抿,道:“你歇着吧,我去睡书房。”
宋樱愣愣看向齐辞,心道他莫不是生了怜香惜玉之心?又联想道齐辞去清河郡主那里免了她晨起采露的活。
莫不是齐辞喜欢上了她?
宋樱被吓得打了个嗝,她忙捂住嘴。
她有个小秘密,被猛地吓一跳后会不停打嗝不停打嗝,跟点了炮.仗一样。
虽捂住了唇,但欲打不打的嗝声此起彼伏。末了,齐辞将兵书放在膝上,推动轮椅到桌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宋樱看见齐辞主动递来的温水,那凭空腾生出来的猜想似乎得到了印证。
不行不行,齐辞不可以对她动心。她才不要齐辞当她夫君。
又凶,又冷,还……老。
一着急,宋樱打了个很响很响的嗝。她本就因为打嗝不停而尴尬,这下更丢脸了,双手捂住脸背对齐辞,侧着身子把脸埋进被子里,抽抽嗒嗒哭了起来。
齐辞素来不喜姑娘哭泣,女子接连不停的哭啼声着实让他头大,但这娇滴滴的哭嗝声竟让他有种想去哄、想给她擦泪的冲动。
从未有过这种冲动的齐辞无措,无措地将杯子放到床边柜子上,甚至为了掩住这莫须有的冲动急着说道:“你哭我也要说,你我的婚约实乃盲婚哑嫁,这婚事我会想办法解除的。”
“对了,你也莫要心存嫉妒,我无意你和旁人无关。待我向圣上请旨和离之后,我会自请镇守边关。”
看眼侧着身子埋进被窝的宋樱,齐辞深不见底的眸子往下压了压,“往后我都宿在书房了。”
拨动轮子,齐辞头也不回地离开,手推房门时又顿了顿,“你别哭了,早些休息,好好养病。”
宋樱面颊上还挂着两行清泪,泪眼盈盈看着被关上的房门。
她打了个哭嗝,喃喃自语,“哦,原来是我误会了。”
好丢脸呐。
宋樱两手一抹眼泪,双手捧着脸颊丢人似的把头埋进膝上。
待缓了一阵后,宋樱直起身子,余光落到床头柜上的杯子上。
抿抿唇,宋樱手指伸了又缩,几经犹豫后还是端起齐辞倒来的温水喝了。
双手握住空杯子,宋樱别扭地拧着眉,“嗯,他还算是有一点点……”她伸出手指来比划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距离,别扭说道:“一点点温柔体贴,没让生病的我睡榻了。”
宋樱好久没睡床了,有些怀念,弯腰把刚穿进去的鞋子脱下,忙躺进暖和的被窝。
她不认床,加之还在病中,身子疲乏,躺床上不久便睡着了。
这厢,夜里冷霜降落,寒气宛如被子一样笼罩着长长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