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尘翎笑而不语,她却突然从座上起身,朝他勾勾手,示意他跟上。
到了一栋角楼后的僻静处,沈暮雪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无误后,停步,找了块石头,盘腿坐下。
萧尘翎站在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见她从衣袖里掏出火折子,将画有黑羽印记的手腕撸起,另一只手举着火折子上的那簇小火苗靠近,去燎那块特殊印记的皮肤。
冉冉火苗碰上手腕时,她“嘶”了一声,灼烧感让她忍不住紧咬牙关,手指忍不住握成拳,甚至别过脑袋去不看,就这么放任手与火焰亲密接触。萧尘翎不知所以,见状,俯身直接抽走了她手上的火折子,愠怒道:“你这是在干嘛?”
火焰被熄灭,沈暮雪抽回手,一手托着另一只被灼烫的手,腕间的皮肤已经红成一片,她朝着那块红色吹着气,说道:“那雕青刚刺完的皮肤是发红微肿的,今天暗室里混乱成一片,根本已经分不清哪些人做了,哪些人没做,所以下次要继续雕青的时候,必定会挨个查看手腕上的印记,将那些没做的挑出来,确保所有人都被标识上。”
沈暮雪抬头看着他,见他眸色沉沉,眼里的情绪复杂难辨,也不知道他在生何气,疼的那个人明明是她,他还没好脸色了,当下也没好气地说道:“你还画不画了?”
“傻。”他眸光紧盯着她,顺势在她的石头边撩袍席地坐下,十分坦然地朝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来,继续说道:“能让皮肤发红发肿的方式多了去了,并不是非得用火燎,你这方法太过草率鲁莽。”
“那还有什么方式?”
他若有所思地朝着远处峰峦迭起的群山望去,手上传来她指尖冰凉的温度,引得他回头去注意她,见她正慢慢卷着他的袖边,露出他的手腕,低垂着眸子,耐心十足,长睫浓而密,像一把小羽扇,微微翕动着,他不自然地轻咳出声:“那后山遍地的野草,找一株荨麻就能有同样的效果,到时候再用碱水洗去便可。”
“哦,那只能怪我不如萧公子博学多才,只会用笨方法。”
这说话的语调颇怪里怪气,萧尘翎不欲与争辩,只看着她不再说话。
手上的印记已经勾勒出了雏形,只待将黑色填充进去,沈暮雪一手托着他的手腕,一手动笔在上面描摹,他的肤色冷白,温度却比她高上不少,握在手心里暖洋洋,心中似有一朵飘絮落下,轻轻的痒痒的,见他久久不出声,这种怪异的静默感逐渐扩大,忍不住扣紧了他的手。
萧尘翎单手撑在石头上,杵着脑袋,视线不自觉地盯着两手交握处,慢慢地扬起了嘴角,刚才不悦的情绪被拂去。
而沈暮雪却像是握了烫手山芋,只加紧了描摹的速度,匆匆结束,长吁了一口气道:“好了。”说罢,松开他的手,站起身,一本正经道:“后面你说的什么荨麻,你自行解决一下吧,我得出去看看外头什么情况。”
见她说完就要往外走,萧尘翎在身后,突然出声劝慰道:“李兄,你的手腕还是找时间处理一下,免得落了疤。”
沈暮雪抬腿往外的脚步一顿,强压下心中翻涌上来的情绪,除了师父,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这般关心她了,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假装不在意道:“无妨,我又不是女子,落疤便落疤了。”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下午,新来的所有人被召集回了练武场,果然如她所料,早上那站台上的教官黄旭开始挨个查看每个人手腕上的暗记,还没有被标记上的人被挑拣出列。
沈暮雪不敢露得太多,只将手腕半遮着,那黄旭路过时,匆匆瞧了一眼,便走去了下一个,她侥幸逃过一劫。
被挑拣出的一列人又被带离了练武场,不知是要去哪里,估摸着应当是重新找个地儿继续上午没干完的活,而他们这些被标记完的,留在练武场里开始训练。
沈暮雪现在一听训练便瘆得慌,生怕早上晨跑的事再次发生,尽量排阵列队的时候往边上靠了靠,能偷懒就偷懒。
等一天结束后,到底是出了一身的汗,黏腻的令人难受,可最令她头疼的事发生了,她该如何解决洗澡的问题,这一眼望去可都是男子啊。
只是还没等她细细琢磨,一群虎体熊腰的汉子便成群地往后山方向走,她只得被迫跟上,到了后山处,一眼望去,便是大大小小的温泉,这些汉子见着冒着腾腾热气的池子,一个个利落地剥去外衣跳入,几处温泉瞬间填满了人,只留她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拿手遮着面,又透过指缝不小心瞄到池子里白花花的一片,惊得她赶紧掉头往外走。
走到一半时,池子里发出一阵嘲笑戏弄声,有人唤道:“小麻子,怎的不下水啊,不会是身子上也都是痣吧。”
“是啊是啊。”一个肥头大耳的汉子,露出猥琐的笑容,附和道:“害什么羞啊,脱了让我们见识见识。”
“我们还没见过全身是痣的人呢。”
底下一片哄堂大笑声。
沈暮雪低着头,只顾盯着自己的脚,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