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四散,皎月孤挂天边。
巷子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千钧一发时,沈暮雪伏着身子,拿起一瓦片狠狠地砸向地面。
瓦片在檐下黑衣人的脚边应声破裂,碎片四溅,发出的响声在这静谧无声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人几乎是立刻抬头看向屋顶,只是未发现有人。
这时,暗藏在另外三处角落的人纷纷朝声音的方向赶去,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袭来,檐下的黑衣人拔出剑,谨慎地往巷子口退了几步。
三个方向来的人撞在了同一处,几人面面相觑后,突然拔出刀剑,不由分说地了互相动起手来。
刀枪争鸣,兵刃相交,激烈打斗时兵器碰撞出阵阵火花,招招毙命,不留余地。
正在几人扭打成一团时,屋顶上现出一黑影,以极快的速度,蜻蜓点水般掠过飞檐,从一处飞向另一处,众人还没来得及捕捉其身影,便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那黑影到了巷子口,看到了正急着往巷子里赶的说书先生,先生拐过一角,正踏进半个身子,那人便将他劫去了一边。
打起来的这帮人,只来得及看到半个身子和一道如光一般飞逝而过的影子。
这说书先生真名叫楼九,家中排行老九,住在落城的郊边,平日里十分节俭,所以这每日去醉鸣楼说书都是步行来回。
但自从他说了沈家那故事之后,总觉得夜里有人跟随,特别是到了这条巷子口,黑灯瞎火见不着五指,阴风阵阵下更显得可怖,往往一点动静都能让他惊慌失措。
今日他正往巷子里走着便被一股力量劫了去,在他要惊呼出声时,那人捂住了他的嘴巴。
耳边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
“是我,先生不记得了?”
她今日蒙面没戴帷帽,但他依稀记得她的声音。
“公子怎么在这儿?”
“这巷子里不安全,先生今晚还是找个落脚的客栈为好。”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暮雪倒是有些心虚起来,毕竟这事都是因她而起,是她有心想查背后之人,这说书的先生也是无辜被卷进来而已。
“此事说来话长,先生近日还是别去醉鸣楼里说书的为好。”
“那怎么行,公子,我这还得养家糊口呢。”
听他说完,沈暮雪便从袖中又掏出一片金叶子,眼都不眨一下地递给他。
楼九见这金光闪闪的叶子,迟疑了一番,又推还给她,“公子,使不得,你就让我讲了一个故事,上次便已收过了,况且你这故事甚好,这几日来听书的人都是接踵而来,可以说是座无虚席,我这托你的福,还收了不少小费呢。”
沈暮雪见这先生完全还不知情的模样,暗暗有些头疼,心道现在可不是钱不钱的时候,很可能一不小心搞出人命来,但她又不好直接与他说,便好生劝道:“先生还是收着吧,就当我花钱让你歇个几日如何?”
楼九面露难色,但见她如此执着,心里便有些摇摆不定,他又想起最近回家总觉身后有人,这会儿听她说这巷子里不安全,有些惴惴不安道,“公子,你上次那故事到底是从何听来的,是真是假?还有这巷子里怎么不安全了,难道有人要杀我灭口?可我只是个说书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暮雪见他实在太啰里啰嗦,直接冷冷地打断他,“先生还是少知道的为好。”便将金叶子往他手中一塞,扯着他离开。
醉鸣楼三楼,北面最里侧的雅间里。
云宏摘下蒙面的黑色面罩,对着案桌后的人行礼。
案桌后的男子一身黑色刺绣华袍,束发玉冠,借着案桌上的烛火,勾勒出一张鬼斧刀削般的面容,他眉眼低垂,眼里有着寒光,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肃然之气。
见面前的云宏衣着褴褛,身上遍布伤痕,胳膊上的伤口还流着汩汩的鲜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语气冷冷道:“你怎搞成这副模样?我不是让你跟着楼先生。”
“属下在巷子里遭到了埋伏,楼先生好像是被人截走了。”云宏自知办事不利,又行了一礼。
“是被何人截走的?”
云宏抬头默默端详了一番萧尘翎此刻的神色,见他神情泠然,支支吾吾道:“不、不知道。”
萧尘翎被气笑道:“不知道?”
“那人轻功极好,飞檐走壁如闪电般快,属下又被人围困在巷子里,连她的身影都没瞧清。”他捂着受伤的胳膊,思索片刻,又继续说:“而且也不知道劫走楼先生的跟在巷子里围困我的是不是一伙的。”
萧尘翎负手而立,琢磨了片刻,眼神看到地毯上面沾染的血迹,微微蹙眉道:“你先下去处理伤口,处理完再来将今晚巷子里发生的事无巨细说来。”
云宏一听,面露尴尬之色,公子这洁癖症又犯了。
这几日醉鸣楼里也是热闹非凡,以前来往玩乐的都是些勋贵富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