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戛然而止,元姮仍然仰头望着天。
乌云盖日,风卷红尘。
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大雨如剑一般坠落,斩断过往,洗净尘埃。
小三?
呵,她从未想过这个词会落在自己头上。
面对丁实欢大庭广众之下的诬蔑,生气其次,恶心居多。
当周老爷子翻出所谓的亲密照片给她看,她气血冲顶,只想找周石霖算账,然而电话打过去,被一个女人接了,对方以女主人的姿态说,请问哪位?
那一刻的难堪,无法言说。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挂断电话之后,当即拉黑周石霖。
冲动,诚然有,但一点也没有做错。
不管愿不愿,事到如今,某些她极力忽略的东西,已经连成了一条线,明晃晃地浮现在脑海。
玉壶春瓶的下落是宋怀明刻意透露给她的,所图者何,对方声称:去一趟东临湾1号,你就明白了。
车子即将撞柱,周石霖将她抱在怀里。
卖花的小男孩说,姐姐,哥哥喜欢的人肯定是你。
荀放坦言,三妻四妾,男人谁没想过?
丁实欢持剪逞凶,元姮,今非昔比,周石霖有了新的女人,不会再护着你!
周石霖将她堵在洗手间,强行捞起她衣摆,左看右看,然后说,你别多想;又说,反正不是耍流氓,我不会饥不择地。
或隐晦,或直白,以上种种可概括成一句话:周石霖有点在乎你,想左拥右抱,想屁吃。
“请问哪位?”
“你这个小三!”
这两句话,与其说是别人砸在她脑门上的,不如说是周石霖的所作所为,强行赋予给她的。
国外五年,想忘却怎么也忘不掉周石霖的时候,她难受。
如今发现周石霖一改记忆中的模样,变成了花心大萝卜,她更难受。
毕竟是陪她走过黑暗岁月,给过她心动的人,即便哭过闹过撕心裂肺过,依然会有美好留存,现在全被糊了一坨屎。
还能怎么办呢?
唯有斩断。
就让大雨落下,就让她弃掉敝履。
往前走,走出一个不困于情,洒脱轻盈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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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影服装厂依山而建,占地面积广阔,除了办公楼、生产车间、原材料仓库和成品仓库,还有两个食堂,一个花园,一个运动场,一个图书资料馆。
上班的点,大家都忙。
元姮将刘冬英给她的厂牌佩戴在胸前,独自走走逛逛。
心里不得劲,走到哪儿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如同漫无目的无所事事的局外人。
忽地,前方车间传出嘈杂的交谈声。
“那人真是丁小姐?”
“如假包换。”
“老姐姐拿什么换,这又不是卖衣服。”
“她身旁站着保镖呢,不是一剪子就能定人前程的丁小姐,会有这派头?”
“我听我儿子提过一嘴,丁小姐的标配是一把钻石剪刀,老闪老值钱了!眼前这位用的剪刀,是铁打的。”
“眼前这位是个演员,你们错过了刚才她在大门口的好戏,那演技真真的,国家一级演员看了都得竖起大拇指。”
“她就是丁小姐!你们平常都不看推送不刷视屏啊,老早就让你们换个智能手机,偏不听。来,随我刷个视频,认认人。”
元姮循着声音走近一瞧,只见七八个上了年纪的阿姨肩挨着肩,围成了圈。
她们齐齐将脑袋凑近圈中央。
那场景,兴奋热闹,叽叽喳喳,与一群孩子围着新玩具没什么两样。
“我的个乖乖,好多相机话筒,好多记者。”
“钻石剪,钻石剪,我看到钻石剪了!”
“手握钻石剪的就是丁小姐。”
“诶哟喂,丁小姐真的来我们厂里了,老板也不说一声。”
“和丁小姐一块接受采访的女孩子,我瞅着眼熟。”
“那是唐蕴啊,我们绯影的设计师,她今天刚好过来这边打版,你赶紧去瞧一瞧,免得自家人都认不准。”
“小声点,你们小声点,我都听不清视频的声音了。”
“不听也罢,这种场面说的都是套话,没——”
“啪嗒!”
丁实欢突然将剪刀撂在工作台上,使得众人集体噤声。
她站起身,微笑着向大家走来。
视频仍在播放,一个记者问:“丁小姐,唐蕴这次设计的礼服已经非常出色,你凭什么让它变得更好?”
“我手中的这把钻石剪,以前只会剪掉糟糕的作品,你们因此质疑我能否挥动剪刀让好的作品更上一层楼,这很正常。当下,我说的再多再漂亮,都不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