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玉尘淡淡看了眼竹青，而后温声对我说，“阿全，这几日我有事在忙，倒是对你疏于照顾了。”
我摇摇头，“已经麻烦你太多了。”
况且现在看到他，心里似乎雀跃了些，就连前些日子的烦闷都因为他现在的话一扫而空。
我瞧了眼临玉尘身侧，有些疑惑，“兔子呢？没跟着你一起？”
“许是去哪儿闹腾了。”临玉尘唇角的笑意消退了些，背过身，“我们先回府用饭，阿全忙了这么久也累了。”
摸摸肚子，我跟了上去，还不忘去催促身后的竹青，却在转头时冷不丁捕捉到竹青嘴角漾起的弧度，只是在被我看到时，竹青很快就将那一丝弧度掩藏下去，平静得仿若无事发生，还问我，“公子停下来是有事？”
我愣了会儿，“无事，走吧。”
方才那笑容似春风和煦，又似冬日暖阳，是我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看到竹青的笑，只是后来我才知道，这也是最后一次能看见竹青微笑的模样了。
——
科举选拔那几日，天光晴朗，万里无云。
将最后一份答卷交上去时，我心中陡然一松。
刚走出考殿，却碰到了一个令我意想不到之人，是当今的女皇陛下！
女皇身穿明黄常服，浑身气质超然脱俗，叫人不敢直视。
我低着脑袋，女皇及其随从正朝着这边走来，明黄袍角擦过，本以为女皇会逐渐远去，却不曾想在走到我身边后，她突然停了下来。
下一秒，我的下巴被她轻轻捏起，头也被迫抬了起来，我只能与之对视。
漂亮的丹凤眸微微眯起，女皇吐气如兰道，“倒是个心思澄澈之人。”
我嘴角微张，许久才喊了声，“陛下…”
南宿珉将手收了回去，像是没听见我说了些什么，只同身边人道，“走吧，和朕一起去看看今年科选子的情况如何。”
她身边几人纷纷点头应是，而后头也不回地向考殿走去。
望着女皇运筹帷幄的身影，我心神有一阵恍惚，迷蒙中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
“不是这样的！这都是假的！这全部都是假的！”
一瞬间脑袋似炸裂一般疼痛不堪，我捂住双耳，极力想让自己躲避这突如其来的声音。
“嗡”的一声，紧绷的脑弦断裂，我双眼发黑，随后便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后，明黄衣袍晃动。
我眨了眨双眼，视线逐渐清晰，原来是女皇陛下。
南宿珉负手站在一旁，见我已经清醒过来了，便哼笑一声，“看来已经没事了。”
我看着她虚弱地笑了笑。
环顾四周，一切都陌生得好似虚妄梦境。
原来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啊。
我全都想起来了，就在见到南宿珉的第一眼，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阿奶早就已经因病去世，王婶为了救我被苏家走狗易宝春活活打死。
而我，在科举选拔中被苏家养子苏培盛举报是女儿身，最后被成了皇帝的南秉夜剥夺参与科举的资格，此后亡命天涯…
至于南宿珉，女皇陛下，只是我曾经幻想过的人物。
换句话说，南宿珉即是我想象中的救世主。
我面色疲惫，望着空荡荡的殿堂怔怔发楞。
临玉尘，为什么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还是不肯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