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3)

“啪叽”。

江离手一软,手机摔在课桌上,又弹起来飞到了杨曳脚下。杨曳连忙捡起江离的手机拍了拍上面的土,却被受到冲击碎裂的屏幕碎片割伤了手指。

血丝渗出,针扎般的疼。

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隐隐伴着一两声抑制不住的窃笑,班里异常骚动,有好事者点打开了摄像头,点击了录像按键。

陈哲思重新挡在了江离面前,去拽张名远的手臂,声音止不住的抖:“你还嫌事儿不够大吗!别冲动!等季白来了我们一起……”

“陈哲思你妈逼!”张名远一把攥紧了陈哲思的领口,“你他妈不知道季白对江离的心思吗?啊!他什么样人你心里没点数吗!他都不会对江离说一个重字就自己忍了!他看见了是什么心情你他妈想过吗!”

陈哲思被张名远“哐啷”一声甩到了隔壁的课桌上,课桌后的女生大叫着跑开,陈哲思没有扶住,一个趔趄,连人带桌摔倒在地。

张名远恶狠狠地盯着江离,江离第一次看见张名远这种凶狠的眼神,仿佛下一秒,硕大的拳头就会抡到她的脸上。

他死死盯着江离,依旧问:“你说,不是你写的。”

张名远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江离的视线蔓上一片黑色的雪花点。

张名远是个温柔的人,总是笑眯眯的样子,人好,心肠也热,最怕杨曳拧他的耳朵。

此刻,没人拧他的耳朵,却染着愤怒的红。

“江离,你他妈说话呀!只要你说不是你写的,这些诋毁你的人我通通不会放过!”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碎裂开来。

江离第一次意识到,她触碰了不能触碰那条名为“道德”的隐形的线,缪斯、友谊、平静的青葱岁月,都将被这条线切割成最了不重要的小块。

她死死地攥着手心,绝望地望向四周,杨曳担忧又害怕的眼神,陈哲思揉着后背马上要哭出来的眼神,同学轻蔑又鄙夷的眼神。

无数双眼睛看着她,撕裂她,质问她,碾碎她。

那是江离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类。

仿佛灵魂都被震碎,只留下一小片烧焦的魂魄飘荡在半空中,看着她自己呆愣着张了张嘴,颤抖的说出:“……是我写的。”

她看到了张名远愤怒的眼眸逐渐深邃,眼睛瞬间睁大又喘着粗气垂下,一颗硕大的眼泪在他的眼角滑过;杨曳在一边捂着嘴哭泣,眉头扬起眉尾下坠,看上去无比悲伤;陈哲思没有控制住局面,干脆靠着跌倒的书桌边浑身瘫软。

沉默中,有人颇为得意地轻声说着:“我就说了吧,我的消息绝对准确,都是我熬夜扒出来的……”

*

江离松开了禁锢季白的手,回忆戛然而止,心在剧烈地颤抖。

六年过去了,再次和缪斯重逢后自然舒服的相处,让她差点忘记了,季白是她从来都惹不起的人。

那天之后,他们的身份变成了加害者和受害者,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江离,你生气了吗?”季白看着脸色发白的江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伸过手试探的拉江离的手臂,却被江离甩开,季白再次尝试着拉起江离,顺着力气把人往怀里带,却再次被江离闪身躲过。

“我不生气,生气的人应该是你。我差点忘了,差点忘了……”江离的嘴角扯了一个勉强的笑,只是一瞬便坍塌下去,“你说得对,没有立场,没有身份,我们并不是能做这种事的关系,从来都不是……”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明明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季白尝试努力的辩解,可江离的眼神异样的冷漠,她抬眼看他,像在看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江离,别这么对我。”季白的手使了些力气才把江离揽在怀里,他身体打颤,压在江离的身上有些重,长发的发尾扫着江离的下巴,让她下意识偏过了头,声音也哑的厉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把一切说清楚,你给我个机会,我只需要十分钟,只要十分钟……”

“可我不想听。”

江离从来没有怨过季白,这是真话。季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也不曾伤害过她,困在记忆里走不出的人只是她自己。

老街的青石巷口,街角的书店,德彪西的《月光》,潮湿的海风……有季白的回忆都是美好又轻松的,带着年少时那些酸涩又欢喜的情感,像是新拨开的鲜柚皮飞溅出的汁水,在指缝中留下了长久的清新味道。

江离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她咎由自取,可她不想妥协。

她辛辛苦苦写下的文字,也不想和这个不讲理的世界妥协。

“季白,我们之间早已经没有可能了。你完美又无辜,可我呢?我只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江离干脆不再挣扎,呼吸有些不稳,决然的微笑绽放在她的唇边,湿润的东西止不住地滑进嘴里,又涩又苦,“我累了,我真的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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