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秦宇轩现在什么反应?”白沐阳拨弄着棋子,盲眼一抛一接,连抛三次,“啪”的一声将三枚棋子拍到案上——三黑,她不由皱眉。
“那位……吐血了,召了太医,说是急火攻心,气大伤身。”桑白轻声细语地回道。
白沐阳本来还在想卦象显示的凶象,闻言一愣,所以是因为她把老皇帝太狠了?不会万一哪天直接气没了吧,那她就不能去容国了。
白沐阳面色古怪,心想:忘了他已经是四五十的人了,还急火攻心,哪天气死了可就成赔本买卖了。
“跟那边传信,行动先暂停。”白沐阳咳了一声,“让我们的太医全力救治秦宇轩。”
待桑白领命退出去,白沐阳悻悻把棋子扔回去,半晌,吐出两个字:“失策。”
———————————————————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这片土地迎来了少有的风调雨顺,百姓和乐,天下一副祥和之景,人人神情松快,愉悦地奔向未来。
白修远进宫时瞧见御前女官眼中含笑,他心中一动,敛眉求见,私以为陛下心情不错,此行当有所获。
结果进了殿却余光瞥见陛下神色郁郁,白修远便换了一篇讣告,正声道:“参见陛下。”
白谨延恹恹挥手,说:“爱卿平身,赐座。”
待白修远端正坐下,白谨延才翻着折子说:“白卿辛苦了,这在外武将赐封一事,还有荣王世子受封明细,你办的很好,朕应当好好嘉奖白卿。”
白修远刚要给身,白谨延摆手让他坐下,说:“行礼太多不麻烦吗?坐着说,别起来。”
白修远无奈道:“陛下过誉了,臣为君尽忠是理所应当的,臣观陛下神色不佳,不知臣可否为陛下分忧?”
白谨延一哽,他能说他是因为嘲笑皇姐笑得太丧心病狂,然后被皇姐加功课了吗?
当然不行。
“五十年前苏州连月暴雨冲垮了堤坝,多年来不断修缮却始终因为国库不丰而间断,今年国库丰盈,且天象极好,正是将此事提上日程之时。工部尚书、侍郎年事已高,不宜舟车劳顿,不知爱卿可有能担此重任的人选?”
白修远思索片刻,回禀道:“回陛下,工部郎中苏斜善水利,性情温厚,行事稳妥,堪用。”
白谨延回想了一下,工部好像的确有位苏斜,但那位不是被被人戏称为“狂生”吗?性情温厚?行事稳妥?苏斜还有同名同姓的双生兄弟?
“朕知晓了,白卿,不知你今日进宫有何事禀告?”
白修远将袖中奏折取出,递给宦官,说:“臣今日上奏的是南北通商之事。”
白谨延一顿,眼珠黑沉沉地盯着白修远,半晌才翻开折子,开口道:“白卿要说什么?”
“如今天下安定,容国与我椋国结秦晋之好,那两国百姓也不应再断绝往来,不如由朝廷领头,互通有无,引领两国和谐共处。”
白谨延合上折子,似笑非笑地对白修远说:“且不说这皇商的名头是多大一块肥肉,明争暗斗易生是非,单说容国郁郢,怀宁两城有能担此大任的商户吗?没有。”
“太祖皇帝开国第一件事就是重新丈量土地,分户派地,严打私卖田地,釜底抽薪到差点毁了刚建成的椋国才有了如今。容帝既没有这等魄力,更不应广来封侯赐邑,而今农户不是背井离乡去打长短工,便是为人佃户。豪右锦衣玉食,平民衣不蔽体,这样的硕鼠,椋国可养不起。”
白修远无言,低声道:“事实的确如此,容国从一开始就长歪了。但即使是为了以后,容国也不能一直只如现在这样,不是吗?”
“以后……”白谨延品了品这两个字,“白卿,商人重利,这样舍利为国的商户可不好找啊……”
白修远起身深深行了一礼,目光坚定,声音铿锵。
“臣定当竭尽全力。”
———————————————————
“就是这样,白修远推荐了苏斜,但我听到的和白修远所言并不相符,皇姐,这人行吗?”
白沐阳回忆道:“苏斜是十八年前的一甲探花,从翰林院离开外放后担任苏州刺史,在任期间筹钱修缮堤坝,他在水利建筑方面的确很有天赋,当时修缮所用的那份图纸,至今还留存在公布书库之中。”
白谨延一愣,疑惑道:“那怎么……”
“没钱。”
白谨延无语道:“我问的是他为什么默默无闻,不是为什么他没修成堤坝。”
白沐阳好笑地说:“都一样,有钱小鬼推磨,没钱寸步难行。那些外放归京的地方官给京官的炭敬和冰敬可是一大笔银子,苏斜进京时一贫如洗,不仅没敛财,反而贴给苏州不少,他又不善于官场,自是不上不下,沉没多年。”
她朝白谨延眨眨眼:“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