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系着精致銮铃,一行一动之间清脆作响,声如金银薄片碰撞。
——比江南知府陆大人的出行车驾还要气势三分。
难怪许贵如此急切地想要与杨家达成合作。
“愣着干什么,快上去啊。”许贵戳了戳周河弥的胳膊肘,“别让人家杨二公子等急了。”
周河弥脑子发着懵,有种即将被许贵拐到大户人家卖掉的荒谬感。
杨氏一族在金陵当地颇有声望,族中子弟个个出息,正是如日中天之时。
许贵拈着两个指头掀起车帘,头头是道地为周河弥讲解,“这一条街上的铺子都是杨家的产业,再走两条路前面还有个随山园,是金陵最大的园林,也是杨家所有……”
周河弥一个字也未听进耳中,车马摇晃中难免让人昏昏欲睡。
她身心俱疲,本应该按杭鹭声所言多休养几天。
可陆伯偃那番别有所指的话……
周河弥微微阖上眼睛,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张慈眉善目的脸。
彼时的陆伯偃亲随虽多,却没什么位高权重之人的架子,就连同她这样的小辈说话也甚是和蔼。
“老夫姑且算是鹭声的长辈,这一路多亏有周姑娘的照顾才能让这孩子化险为夷。老夫听说,姑娘是盘安一案的苦主,按理说鹭声这样心气儿高的孩子是不会频频来扰与案件相关之人的,他屡次烦扰姑娘实是不该,也足见这个案子情况之复杂令他无从下手啊……”
案子无从下手——那便从她身上找寻突破口吗?
陆大人的言外之意,岂非就是杭鹭声接近她只为查案,一应患难之经历皆属公事,好叫她不要“自作多情”。
周河弥心中溢出一种说不清的憋闷。
这位知府大人看似和蔼,说话却丝毫不顾及她的脸面。话中意又隐晦,令她反驳不得,唯有听从他的安排一走了之。
她缓吐出一口气,将积压在心口的烦闷之情抛在脑后。
许是见不得木秀于林的后辈与一介工匠之女走得太近,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前来劝诫,实在存不了多少恶意,只当听了句闲话便罢了。
既至金陵,还有许多值得她操心的事。
正想着,许贵上前推了推她的肩膀。
“我说的话你都听见没有啊?杨家到了,你跟人家说话客气些,别像跟我说话一样没大没小的,白白错失了良机。”
周河弥转身掀开帘子的一角,果然见一处气势恢宏的宅子矗立在眼前,牌匾由纯银制成,上面行云流水、笔走龙蛇题着“杨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