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一一又病了,症状比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到第三天她已病得连床都起不了,虚弱到这个地步,她自己也吃惊。
她又似刚从绝地死境中出来那样每日只是嗜睡,没有一点精神,她在梦中无数次见到楚岩汐来看她,她睁开眼却只看到几位垂首守着她的宫女。
第三日太医再来时,莲一一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不给我开药?我想早点痊愈。”
太医低头回禀道:“帝君已叮嘱过这几日不能给您用药。”
莲一一不满责备,“到底你是太医,还是他?”
太医听了她的话也不敢生气,耐心回答道:“帝君深藏不露,在医道上的学识比卑职不知高明多少,让卑职汗颜。”
莲一一现在连咳嗽的气力都没有,但她还是不信病情有这么凶险,明显小题大作。
她恹恹地说道:“你叫楚岩汐来,我想见他。”
太医听得头上冷汗真冒,道:“卑职哪有权力随意觐见帝君,您一会儿见到太监总管时,您让他去请帝君过来。”
莲一一叮嘱身边随侍宫女,若太监总管过来探望时,一定要叫醒她。
傍晚时,太监总管按时过来查看,他说帝君这几日都不在宫中,前几日即与一队亲兵离了皇宫去了钩吾山,听说是去狩猎,现在还未回来,他已加派禁卫亲兵去接应。
老太监在宫中这么多年,服侍过前代多少受宠的嫔妃,以为莲一一会生气帝君在她病中离开,他早就想好应对词语。
可是莲一一只是挂怀楚岩汐这么多日未返回是否会出意外:“他离开时带了多少亲兵?”
老太监道:“十二个。”
“会不会太少?”莲一一问道:“宫中应当有几百位兵士吧,他怎么不多带几个?”
“几百?”老太监被莲一一的可爱逗乐,他笑道:“宫中有几千名内侍军及百万天威军,帝君只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离了宫,现在时局不太稳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对外只说帝君近来太累,休息两日,可每日从全国各地传来的奏章源源不断,帝君回来可有一段时间忙。”
莲一一也笑自己的孤陋寡闻,她疲累地说道:“雷霆呢,他有没有去?”
老太监很喜欢这个质朴得有些笨拙的女子,他和善地答道:“帝君有令雷霆守在您身边,但宫中遍寻他不见,估计也是一起去了吧。”
莲一一听说雷霆亦同往,她心里略略安定。
那夜从水阵中出来,宫女给她换衣服时她已渐渐清醒,躺在书房的闲榻上,怀中不知塞了多少个滚烫的热汤婆,她还是感觉不到温暖。
心里似置入一块寒冰,怎么也无法将之融化,她冻得瑟瑟发抖,那是无论多少火炉多少棉被都无法驱逐的寒。
“时运……总是这么……不好,呼……越是怕冷……越是被寒冷缠住。”
楚岩汐不知如何安慰,只在心中暗暗后悔,刚才若未搂着她,她本不会被带入寒冰水阵。
莲一一服用的灵犀之角来自寒冰湖底,至阴至寒,所以她的体内早已寒气累积,只要偶感风寒就会引发积寒发作。
万般小心也不是一个方法,莲一一的身体极其虚弱,即使没有这场突发的水阵,她也会在不久的某一天因某点不注意而染病。
有太监禀报太医已赶来,楚岩汐将莲一一的被角揶紧转身出来,他也犹豫要不要再次启用火烈符焠炼银针给她做针灸。
火烈符至阳,寒毒至阴,这阴阳正好相克,会让她在症状上有所改善,可是受体却是莲一一,两股力量在她身体中对歭的结果,是让她本就强弩之末的体质再受伤害。
无论怎样,都是两难选择。
太医已有上次的经验,将银针包从药箱中拿出来交给帝君后告退。
火烈符在楚岩汐手中熊熊燃烧,他始终下不了决心。
莲一一没有想到给她针灸的居然是楚岩汐,虽从未听他讲过他懂得医道,但她对他满怀信任。
她很喜欢看楚岩汐认真的样子,那样凝神专注,下针的动作熟练又沉稳,他这个样子,有别于他一贯的冷傲威严,又不同于他不时展示出的淡漠疏离,这又是另一类的吸引。
无论哪一个模样都是那样的让人心动,这样的夫君,大致是每个女子心中的梦想……夫君,莲一一这才惊觉自己用了这个词,她的脸又不可抑制地涌起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