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如梦(1 / 2)

凌玉枝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一间破庙里的草垫上。

她撑着半僵的身躯艰难坐起,先前的晕眩感已渐渐消散,察觉双手双脚被捆缚,只能用双目洞察着四周。

脑海也在飞速回忆昏倒前的事。

她向刘修远提及刘隐月,知道刘隐月就是他妹妹后,本欲即刻动身去告知裴谙棠,可行至一巷间,她不知怎地就稀里糊涂地倒了下去。

她正是在去官府的路上被绑,可绑她的人又是为了什么,仅仅不想让她把刘隐月的线索告知官府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正四处张望着屋内能解开束缚之物时,房门被轻缓推开,来者是位身形瘦削的女子,女子手上拎着一壶茶,面色看着亲和温良,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淡哀愁之色。

凌玉枝瞳孔微睁,她认得这位女子,正是那日在妙春堂前被伙计推搡,容月楼的柳惜娘。

柳惜娘在她身前缓缓坐下,伸手斟了一杯茶水递到凌玉枝嘴边,“冒犯姑娘了,喝些水罢。”

“柳惜娘。”凌玉枝试着唤了声她的名字,又看着自己被捆缚的手脚,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见她沉默不答,凌玉枝又问。

“你认识刘隐月吗?”

柳惜娘举着茶盏的手轻轻一颤,茶水微倾,洒湿了她袖口一角。她强使神色看向一处,却忍不住左右闪烁流连,即便轻飘而过,却还是被凌玉枝尽收眼底。

“不认识。”许久,她才毫无波澜地淡淡答道,眼底又恢复平静。

凌玉枝显然并不信她的话,可以说她心中早已认定,任凭柳惜娘说什么她也不在意。

她把思绪述之于口,“你一直在跟着我吗?还是说你本来也是在妙春堂附近,只是我今日恰好撞上了你?”

“那日我听闻妙春堂的伙计说你一连几日都去了妙春堂,只是千般询问刘掌柜,你与刘掌柜认识吗?我猜猜,他是你的朋友?恩人?还是……亲人?”

见柳惜娘眼中泛起止不住的惊色,凌玉枝更加认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你是刘隐月,刘修远的妹妹,对吗?”

刘隐月也不再隐瞒,眼角滑落一滴泪,“是与不是,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已经隔太久了。”

凌玉枝想起,裴谙棠同他说过刘隐月,她本应是别人的妻子,家中经历变故后突然杳无音信。

难道她这些年一直辗转风月之地吗?凌玉枝看着眼前单薄的身影,不禁垂下双目。

“我听说过你。”凌玉枝此刻像是在同一闺中好友促其长谈,话语柔和如同清风微过,“可你为何要躲着……躲着不去见你哥哥一面呢,你知道吗,他这些年一直在找你。”

刘隐月解开她捆缚的双手,也渐渐跟随她的话语,不知为何,她能安心地,在她眼前落泪。

“我不敢上前……我这幅样子……早已怕哥哥不认得我,我只敢悄悄地望他一眼。”

“这不是你的错。”凌玉枝拉住在为她解开束缚的那双清瘦素白的手。

“我先前从未与你接触过,我们之间唯一的照面就是那日在妙春堂门前,你我之间那时也并未起恶意,所以你不会因我单单只是知道了你是刘隐月才把我带来此地。”

刘隐月沉默一阵,也没出言否认凌玉枝的猜测,只是承诺道:“我不会伤害你,等过了今日,我便即刻放你走。”

凌玉枝顿感茫然,她既绑了自己到这来,又没有出手伤人,由此看出她并非是因害怕自己知晓了她的身份意图灭口,不然仅仅困她这半日,等她一出去,照样能告知裴谙棠关于刘隐月的线索。

那她在顾忌什么?

凌玉枝翻来覆去回想着她与刘隐月那日接触的细密之处的细节,那日刘隐月与另一女子攀谈的情形倏而涌上心间,而站在刘隐月对面的那个女子……两次鹅黄色的身影在脑海中重合。

她越想越心下一沉:“你抓我难道是为了我撞见你那日与人谈话?那个人……是谭颂,对吗?”

她听过刘隐月的丈夫与何济延的恩怨,而谭颂是何家的人,可她们二人那日居然能在一起相谈甚欢,难道这其中与何济延的死有关吗?

“你是怕我将你那日与谭颂谈话的事告知官府,从而引得他们去查谭颂,原来,你是怕你身上的事,牵扯到本来能全身而退的她?”凌玉枝带着几分试探望着她的双眸。

刘隐月平静地听着凌玉枝讲话,她所有的猜测都斩钉截铁地直中自己内心深处,仿佛皆被她所洞悉,呈至眼前。

她去过凌玉枝的食铺几回,曾见她与那位年轻的知县热情攀谈,可谭颂那边一直在按计划进行,马上便要离开何家。

所以她怕凌玉枝因着自己的身份联想到她与谭颂的关系,这才出此下策。

“我……我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了。”刘隐月的眼中夹杂着一丝慌乱,“我只能放手一搏,她是个可怜人。等她顺利离开,我便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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