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你就再不来,任由主母磋磨,直到生产大出血落下病根……你说她,不守妇道?”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说得平静,越是平静,越是无人知道他内心里翻滚着多大的恨意。
这些事儿是他从他母亲的手札里得知,他对母亲毫无印象,母亲的贴身丫鬟当他奶娘,带他长大,本对母亲没多少情感,他也只爱,敬重那个奶娘。
甚至先前因为他人的欺负,得知母亲生产完他,不管不顾上吊了之后,还兀自埋怨母亲狠心,丢开他不要他了,即使每每这时候,奶娘总会哭着说不是的,为母亲辩解,他也听不进去多少,直到奶娘为了护着他,被主母磋磨死之前,把这本手札交到他的手里……
看完,他才明白一切。
那蛊虫已经顺着铁钳钻进了贺元凯的口鼻,不一下致命,却撕咬他痛得浑身抽搐,眼白翻起,皮肤表皮都有蛊虫游走的形。
贺憬还在继续说,“你知晓么?我曾努力习字读书,练功钻研医术,就为了得到你的一句夸奖,我曾以为,只要让自己变得优秀,成为你的骄傲,你就会注意到我这个儿子。可不管怎么努力,我都得不到你的青眼,以前觉得可能是我不够努力。”
“直到我看到我娘的手札……”
“才发现,不是我不优秀,不够努力,而是我期盼得到夸奖的那个人已经被你害死了,在一个不讲伦理纲常的禽兽面前,我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对牛弹琴。”
“如何?”
贺元凯努力遏制住痛意,努力瞪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一切,就见青年勾着嘴角,笑起来的模样和他那个记忆里的兄长如出一辙,连嘴角的弧度都一样。
“我这蛊虫养得好吧?父亲……哦不,二叔觉得如何?”
“可要努力帮我养胖一点,不然下次让它们开荤还得不知什么时候呢……”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不把你吃得只剩下一滩血水,它们是不会钻出你身体的哦。”
“你!……嗬嗬……”
贺元凯想要挣扎,痛意却夺走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他不得不软声,甚至是痛哭流涕地求饶:“放过我……求你……我好歹也是你……二叔啊……”
“不用担心,死了之后就不是了。”
“呃……啊啊……”
哀叫声不绝地回荡在地牢。
贺憬从牢房里刚走出来,就碰见站在不远处的琴圣。
刚一对上那一双锐利精明的眼,贺憬面上恢复一往如常的淡然,甚至温和地作了一个揖,“拜见圣主。”
“挺有手段。”
贺憬抿唇不语。
“平身罢,不必多礼。”
“是。”
“可问出什么了?”圣主问。
贺憬皱眉:“并未。”
“正常。”琴圣道:“他身上恐有七星宫的清魂术。”
“清魂术?”
“江湖禁术,歪门邪道的术法。施用者可对被施用者通过施压内力的方式将对方某一段记忆进行清除,无法恢复。”
“所以。”琴圣瞥了他一眼道:“你问不出来也很正常,不必灰心。你父亲之死真相,老身定尽所能帮你找出来。”
“那这贺元凯……”
“随你处置。”
“在下多谢圣主!”贺憬行了一个大礼,江湖上至高崇敬的礼节。
“不必谢老身,老身亦有事有求于贺公子。”
“只要是在下能帮之事,定在所不辞。”
“并非难事,老身只是叫你救人。”
救人?
疑惑从心头闪过,旋即想到另外一个可能,贺憬不免心头一紧,只是还未问什么,琴圣就叫他跟上。
出了地牢,走了一段,拐过几道长廊,随处可见蒙面的白衣侍女。
这样的侍女与那天给琴圣抬轿的侍女不同。
疑虑渐深,直至他被带到一间不通风的,憋闷的,满是苦药味的房间。
带着几分熟悉感的浓重药味让他的脚步微顿,下意识抬眼朝着房间内的床榻位置看去。
白色纱帘后方影影绰绰映出一个躺着的人影。
照常是两个蒙面的白衣侍女守在床前,见他们进来,蒙面的妇人迎上来,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随即恭敬见礼,“圣主。”
略有些熟悉的声线。
“不必多礼。”往日端正冷漠的琴圣声音里竟带了几分焦急沉重,声线也是刻意压低,隐隐温和,“岁岁如何了?”
“回圣主,圣女仍未清醒。”
妇人的声音里也带了些焦急。
眼前的这一幕似乎和客栈重叠,除了那白纱帘没有撩起之外,其余的没什么不同。
这是圣女教的圣女,不是她。
意识到这一点,贺憬的心底里理应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