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时两人和一匹骆驼终于回来了,严惊月在骆驼背上坐的久了腿痛,因此她在地上牵着缰绳,瑄持不紧不慢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郡王府里平平常常,马棚长长一行,严惊月把骆驼拴在角落离马儿远远的,又亲自去抱了一捆草,瑄持去拎了桶水倒在木槽里。
恍惚间有种农家生活的安逸,瑄持半靠在木柱上,眼前的骆驼安静的吃草,他透过骆驼的眼珠似乎瞧见了那些山贼打家劫舍的画面。
严惊月摸了摸骆驼的耳朵,骆驼摇了摇头躲开她。瑄持无声的笑了下。
一辆轿子停在马棚不远处,隔着道月门,婆子迎上去问姑娘冷不冷,语气不谄媚也不怠慢,不像是世俗意义上身份太大的高门贵女,也不像是往来多很熟络的关系。
严惊月好奇的看过去,轿帘掀开走下来一女子,只可惜被月门挡住了。路途中与瑄持独处到了这里也没有什么长辈和大规矩,严惊月稍有松懈,竟然没忍住往前走了走,扶着树往那边看。
一个打扮艳丽的女子背对着她,虽看不见脸,但身形就可见其巧丽。嬷嬷扶着那女子进去了。
瑄持叫住路过的侍从:“来的人是什么身份,与二哥有何关系?”
“那女子姓唐,与王爷…互为知己。”侍从回答的也有迟疑,不像是有所隐瞒,倒像是自己无法界定那样的关系。
瑄持点点头:“青楼姑娘?”
侍从压低声音:“听着是江南的船上女子,不知是谁孝敬咱们王爷的。这话儿我只与公子说说,是因王爷从不把公子当外人,所以也说得。之前在青州有浔王和王妃看着,主子也是个正经人,这一到了封地,多少有点不受拘了。”
严惊月在一旁光明正大的偷听,等侍从走了,瑄持问她:“你为何看起来有些生气?”
“男人都是这样。”严惊月偏过头去,发现假山石后面一片裙角动了动。
瑄持哼笑一声,因方才与土匪正面碰上心情正压抑,笑的极其勉强:“我二哥又没娶妻,有何不可?”
“那筠禾姑娘呢?不是说红颜知己吗?那日见他们说话凑的近,分明就是不分彼此的关系,更何况我又不是没瞧见过在院子里他们的举止如何亲密。”
严惊月反问的语速很快,像是咄咄逼人,但更像是在发泄委屈。
瑄持声音放柔了一些:“筠禾无名无份,最好的出路是她自请离去,我二哥与她些钱财后半生衣食无忧。平些的出路是等二哥娶妻后,给她个妾氏名分。”
“真是…”严惊月深舒一口气,好像已经知道不值得对这样的说辞抱有愤怒:“郡王既与筠禾互为知己,就该收心才对。知己当如伯牙子期,满天下仅彼此。若郡王见一个便认个知己,知己也就不值什么了。”
瑄持若有所思,轻声说:“你是这样想的。”
严惊月又说:“什么妻子、船上女子、船下女子。人生漫漫不奢求从一而终,那也该用心些,有了一人就不要再想其他人,若心生异,就该提早说明,放被辜负之人另寻他路。”
“其实…”瑄持弱弱的开口:“你才见过几个男子,岂能断言男人都是这样?”
“反正我见过的大多这般。”严惊月冷哼一声。
瑄持无缘无故被连累,连忙说:“你看,你自己也说大多这般,那不还有少数不曾如此?”
“你在装傻,瑄持。”严惊月眼神里有些嘲讽,让瑄持感到不舒服。听到她说:“其余少数不过也是不曾表露,我对你们根本不抱希望。”
“你这话说的好伤人。”瑄持走上前,逼得严惊月后退一步,不过又被欺身压近:“那我呢?你觉得我也是吗?”
严惊月脱口而出:“你不是吗?”话音落毕彼此都有些愣住,明明之前亲耳听到对自己界限模糊的太子瑄持亲口答应与江凰的婚事,可话一出口,竟然有些心虚。
眼前的瑄持神色哀伤,严惊月忽然生出一种错怪他得愧疚之感。可她也不是个感性的小孩,不会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感觉而否认自己切实听到的话。
“严惊月。”瑄持有许多话要说,话到嘴边只是叫了她的名字。
严惊月下意识解释:“我从前被男人偏过,一边跟我好,一边背着我跟别的人好,害得我不仅感情没了,还毁了我的苦心经营的前程…”
“珺持吗?”瑄持垂在身侧的手握起拳头,手指咔咔作响。“你们居然好过?好过是什么意思?是这样吗?”
瑄持忽然低下头,在即将碰到严惊月唇角时偏移了方向,只是落在她的脸颊。轻触即离,然后又觉得自己好窝囊。
“不是他。”严惊月的理智像断了线的风筝离她远去,被轻薄了本该生气和恨他。她却只觉得有点尴尬。
严惊月说:“是很久以前,另一个人。”
瑄持思考一会儿,试探着说:“很久以前?你在沅湘宫整日守着贤妃,难不成是你沅湘宫的阉人?又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