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严惊月先醒,看瑄持躺在被雷劈倒的焦木上睡的正熟,犹豫了十分之一刻,怀着尘埃大小的愧疚心打算抛下他先跑。
瑄持等人走远才睁开眼睛,敲了敲被自己脑袋压麻的手臂,慢腾腾的跟上。
昨天走不出去的森林今天同样走不出去,又是一个阴天,阴的不像太阳被乌云遮住,像被乌云给吃了。
严惊月找太阳找的比找宝藏还困难,站在原地懵了好半天,不确定是真的天亮了还是又睡了个整轴,又到了傍晚。
她找到溪流洗了脸,甩甩手上的水,一回头差点被吓得掉进河里,瑄持像早有所料,动作流畅的就像背地里自己练了一百遍,稳准的将人拉到平坦地面。
“我算是看出来了。”瑄持指着她,原配如何指被捉奸在床的另一半他就怎么指,愤愤的说:“你不过是怕黑,昨夜还说荒郊野岭结伴同行,天一亮你就自己跑了!”
严惊月后退一步,绞尽脑汁同他讲道理:“我们非亲非故,我连你名字都不知…”
“姜铁牛。”瑄持打断她:“我叫姜铁牛。”
谏院左司监邹凤鸣在前,严惊月不觉得饱读诗书的谏院言官名字能叫姜铁牛,“你现编的吧。”
瑄持表情自然,理直气壮的指责:“你嘲笑我名粗鄙!姜铁牛一名乃是我父母穷尽所知为我取的壮命好名,既是父母所授予,不亚于身体发肤,你尽管嘲笑,我才不会被你所伤!我引以为傲!”
最后两句喊的撕心裂肺地动山摇,瑄持心里疯狂颤抖,怀疑自己表现太过有装疯卖傻之嫌。
严惊月被他气势吓了一跳:“我可没嘲笑你铁牛大哥,我就是觉得铁牛大哥你这名让人过目不忘,在谏院所言所述稍有激进不就成了活靶子?你老师同僚无一人送你表字?”
“有啊。”瑄持望天片刻,低头道:“我字溺夏,同僚唤我姜溺夏。”
严惊月被他吵懵了,这会儿想起来自己根本不在意他姓名表字,便转身继续赶路。
瑄持紧跟着,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又绕到右边,“你不说你叫什么我也知道,你叫严惊月。”
“嗯。”严惊月不想理他。
瑄持喋喋不休走了大半天,严惊月越走越慢,他从怀里掏出火烧递给她:“你吃吧,我昨日吃得多,现下不饿。”
严惊月想吃,但又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不好意思吃人家剩下的唯一食物。
“你只管吃,这么大的树林子,总会有些果子。”瑄持把烧饼怼到她脸前,严惊月觉得不算太饿:“见到果子再说吧。”
瑄持坚持给他吃,推推拒拒之间袖口飘出张纸条,他慌忙去捡,急到晃了一跤,严惊月直觉纸条有问题,趁机抢下,展开一看脸瞬间黑了。
“半脱莲房露压欹。”
字迹和先前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滞雨尤云”一模一样,不用想都知道出自眼前人手。
严惊月把纸条团成团扔在瑄持身上,冷声道:“好好的诗,被你这轻浮之人弄脏了。”
“你听我解释啊…”瑄持追上加快脚步的严惊月,“我先前也没想到同你还有这等缘分,跟你闹着玩呢。”
“闭嘴。”严惊月绷着脸不再理他,他瞧人真的生气了,便老实闭嘴。
又走了一个时辰,瑄持看准时机把火烧献出来:“吃吧,再不吃走不动了。”
严惊月不跟他客气了,把火烧分成两半还他一半:“分吃。”
“我现下不饿。”瑄持接过半个火烧收好,等严惊月吃完继续上路。
林子如同迷宫,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傍晚时瑄持把半个火烧拿出来给严惊月吃,严惊月一怔,没想到是留给她的。
“我现下不饿…”严惊月被突如其来的好意弄的有点无所适从,这么多年也就会跟同为养女的骆飞龙互相惦记。
“吃吧。”瑄持把饼塞给她:“昨日我吃太多腻住了。”说着还蹙眉抚了抚腹部,一副真的不想吃的样子。
严惊月把最后半块饼吃了。
两人度过了一个没有火折子生火的夜晚,后半夜冷的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的抱在一起取暖,次日一早谁都不敢同对方说话。
又走了小半日,严惊月感觉自己快疯了,守着溪流不肯再起身,撩起水喝了一口,回头对仍然精神抖擞的瑄持说:“我饿了,我要钓鱼。”
“这儿又没钩,姜太公都钓不来。”瑄持在她旁边蹲下:“不然你下去捉。”
“我才不去,水好冷。”严惊月低下头,瑄持抬起头望天,前者满不在乎,后者心乱如麻,一时间都想到了昨夜冷时抱的有多紧。
“这能吃么?”
瑄持听到严惊月虚弱的声音,以为她饿出幻觉了忙低头看,严惊月手里一朵胖乎乎的蘑菇。
“不知道。”瑄持接过蘑菇,两人又找了一会儿,仅此一朵,再没有了。
瑄持掏出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