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来找我的,你要是觉得丢脸,大可装作不认识我,我也不会自讨没趣。”
“我知道。”韩澈垂眸望着她,自嘲地笑了,“可我忍不住。”
忍不住,想靠近你,像是一种本能。
他说得如此诚恳,郑好觉得自己再斤斤计较,就太钻牛角尖了。
静默许久,她才不紧不慢说:“这也不能全怪你,毕竟,整个社会都是这样,你身处其中,还是占尽优势的一方,当然会维护这样的价值观。”
韩澈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她看得还挺透彻,而且,在看透生活的真相之后,还能从容接受,并且体谅他人,更是难得。
两人离开小摊,继续往队伍尾巴走去。
郑好继续说:“我能跳出这样的价值体系,是因为我有一对很好的父母,他们活得很快乐,很洒脱,不会随波逐流,但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幸运。”
郑好停了下来,抬起眸,柔和的目光落在韩澈脸上。
“我没去过你家,只见过你妈一次,大致能猜到你的家庭氛围是什么样子。我知道,你也想跳出这种生活,想找到真正的自己。”郑好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别太自责,你已经很努力了。”
韩澈怔怔地看着她,只觉得心头泛酸,喉中苦涩。
他喃喃地问:“你怎么知道?”
郑好微微叹气:“如果你不是挣扎得太过痛苦,也不会生这种病。”
长长的队伍终于到头了,两人站在最后,随着检票的速度,向前龟速移动。
“谢谢你。”韩澈望着郑好的后脑勺,真心实意地说,“有时候我觉得,你比心理医生还管用。”
郑好转过头,眼底泛起温和的笑,“我不是你的心理医生,也不是医你的药。我顶多是……”她想了想,“你的病友。”
韩澈挑了下眉。
这个说法挺新颖的,两人的地位瞬间平等起来,还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情。
“你看看这些人——”郑好环视周围,大手一挥,“看着都挺正常的,其实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疾病。你可以把世界想象成一座大型精神病院,所有人都是你的病友。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丢脸,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看着前方攒动的人头,韩澈忍俊不禁,心想,要是他们知道你这么说,肯定会群殴你一顿。
“笑什么?”郑好眉头一拧,举起拳头佯装威胁,“想尝尝精神病人沙包大的拳头吗?”
“没什么。”韩澈笑着摇头,伸出一只手,包住她的拳头,轻轻晃了晃,“就是想谢谢你,病友。”
郑好眸光一怔,飞快地抽出自己的手,塞进卫衣的兜里,脸上渐渐浮起一抹红晕。
队伍继续往前蠕动。
为了平复忽然乱了的心跳,郑好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童梦说,你昨天去找我了?”
韩澈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谁让你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只能亲自登门拜访了。”
“找我干嘛?”
韩澈静默片刻,觉得“我想你了”这句话太矫情,他实在说不出口。
于是,他扯了个非常正当的理由:“我给你发的照片看到没?韩美丽开始结蛹了。”
郑好嗯了一声,回忆着科普文章里的内容,推算着日期,自言自语道:“结蛹之后,大概要过9到15天才能化蝶,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韩澈好奇:“什么来不及?”
“没什么。”郑好想了想,转头问韩澈,“你有相机吗?或者闲置的手机?万一你去上班了,还能把它化蝶的过程录下来。”
“相机一般录不了那么久。”韩澈思忖片刻,“这样吧,我在家里装一个监控,摆在茶几上正对着它。”
“可以啊。”郑好松了口气,还不忘叮嘱他,“有什么进展一定要通知我。”
韩澈又瞟她一声,带着几分怨气,幽幽地说:“孩子长大了才知道关心它,早干嘛去了?”
“哎哟,我这不是……”郑好一时语塞,尴尬地挠挠耳朵。
好在队伍已经排到了头,前方就是检票人员,她急忙岔开话题:“不说了,该检票了。”
手伸进裤兜,忽然一顿,又往里探去,边边角角都摸了一遍。
“哎哟卧槽!”郑好倏地瞪大眼睛,扯出空荡荡的裤兜,不可置信地大嚎一声:“我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