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大厦困住了身体,无休止的工作压迫着灵魂,那扇窗,是通往自由唯一的出口——韩澈时常也有这种感觉。
他忽然想起他的朋友。
不知道他在跳下去的那一刻,指尖有没有触摸到自由的形状。
“那后来呢?”
“经理一听说我要死在公司,立马同意了我的离职,恨不得我连夜卷铺盖走人。”郑好拍拍胸口,深感庆幸,“我本来还担心他要拖我十天半个月呢。”
“后来,我又找了份工作,是在一家私企做策划,也不知道一个小破公司哪来那么多屁事,每天没完没了地加班,周末说是双休,可是一个电话就得赶到公司。”
“最忙的那个月,我每天十一点多才下班,眼睛都是花的,根本看不清路,有次一不留神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脚崴了,在家休息了几天,还要被扣工资。”郑好回想起来还是忿忿不平,“什么破公司,早点倒闭算了。”
韩澈猜到了后续:“所以你又辞职了?”
郑好耸耸肩,“再不辞职,我怕我会猝死。”
这两份工作,一个劳神一个伤身,让郑好对自己有了清醒的认知——她压根就不适合上班。
反正上班是为了赚钱,但是赚钱的方式,不止这一种。
后来,她就过上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打打零工,做做兼职,每个月赚的钱能保证开销就行。家里房子都租出去了,每个月也能有六千多的稳定收入,养活父母足够了。
回顾完自己短暂而悲催的社畜史后,郑好长吁一口气,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着黑沉沉的夜空,感叹道:“毕业三年了,我还是不知道自己想干嘛,但我觉得这事急不来。现在这种状态挺适合我的,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比以前开心多了。”
韩澈转过头,近距离望着她。
他羡慕她的洒脱。她活得很轻盈,没有养家的压力,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更不屑于向上攀爬,成为什么“人上人”。
可是,韩澈心里清楚,自己永远不可能像她那样。
压在他身上的东西太沉了。
从小到大,升学、高考、留学、就业,父母为他规划好了一切,他只能沿着既定轨道一直向前。
这条路要通向哪里,他也看不清,但他不敢停下来,更害怕走错一步。
安静了会儿,郑好又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我发现,长大也挺好的,可以想干嘛干嘛,比小时候自由多了。”
“……是吗?”韩澈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有次去青少年宫,路过一条热闹的巷口,恰好有一群小孩正在玩斗鸡,就是那种掰起一条腿,单脚蹦跳,用膝盖去撞击对方的格斗游戏。
他驻足观看了好久,迟迟不肯离去,直到被韩母硬生生拽走。
再后来,他上了初中,周末去补习班的路上,又遇见一群斗鸡的小孩,他只是看了两眼就走了。
这次,没有人拽他。
对他而言,长大,就是从被人拖着走,到自己默默赶路。
行色匆匆,从不停留。
“你会玩斗鸡吗?”韩澈忽然冒出一句。
郑好愣了下,旋即绽开笑容:“当然啦,我可是麻雀街鸡王!”
韩澈:“……”
谁给你赐的封号?这么难听。
怕韩澈不信,郑好拉着他跃跃欲试:“要比比吗?”
韩澈失笑:“……算了,我只是随口一问。”
“呦呦呦,你是不是怕了?”郑好挤眉弄眼,故意激他,“被我一个小女生打败,肯定很丢脸。”
韩澈不屑一顾:“呵,我堂堂186大汉,体脂率12%,马拉松四个半小时——”
“行了行了。”郑好打断他的吹嘘,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摆出迎敌姿势,“186大汉,来吧!”
“在这儿比?”韩澈环视四周,江堤宽度不足一米,黑灯瞎火的,万一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也对。”郑好想了想,从堤上一跃而下,双脚稳稳落在人行道上,扭头招呼韩澈:“下来啊!”
韩澈有些迟疑。
跟女生玩这种游戏,实在是有点丢脸。
万一输了,更丢脸。
好在整条街上空荡荡的,鬼都见不到一个。就算输了,只要当事人不说,谁会知道?
韩澈脱下外套,搭在共享单车上,弓起一条腿,准备应战。
郑好双目炯炯地盯着他,露出志在必得的笑,脚底像安了弹簧似的,蹦蹦跳跳地弹到韩澈面前,借着弹跳的力道猛地撞了上来。
韩澈单腿屹立,岿然不动,心想,就这?
狗蛋儿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不时吠叫几声,似乎想劝架。
见第一波攻势没有奏效,郑好又退了五米远,同时,将膝盖拱得更高。她一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