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韩澈就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摸到手机一看,才五点多。
有两条未读微信,点开一看,是小吴凌晨两点多发来的。
第一条是一笔两万四的转账。
第二条:韩经理,这钱我转给我舅了,但他不肯收。
韩澈揉了揉眉心,让自己清醒一点,坐起身,开始回复微信。
昨晚他打电话拜托小吴,说想跟店老板商量租下店外那块空地,每月租金算两千,还一次性转了一年的租金。
小吴说什么也不肯收,但韩澈执意要给。比起人情往来,他更喜欢金钱交易,平等公平,不拖泥带水。
他让老板瞒着郑好,也是不想让她觉得欠自己人情。
回完消息,韩澈仰面倒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光线在天花板上一点点变幻着。
时间还早,但他没有心情睡个回笼觉。他在心底盘算着中午的家宴,要应付哪些烦人的亲戚,要回答哪些无聊的问题。
其中最烦人的,当属他妈。
韩澈烦躁地翻了个身。
虽然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但他以工作太忙为理由,将回家的次数降为了每月一次,打电话的频率保持在一周一次。
他不是不孝,只是为了自保。因为每次回一趟家,他的病情都会加重几分。心理医生和他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
天光大亮,韩澈终于起身,找了几片药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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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家宴通常在韩家老宅举办,举办时间不固定,理由也各种各样,只要韩老爷子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得到场。
就连久不露面的韩澈父亲,也从单位请假赶来了。
韩澈驱车赶到时,韩母已经在院子大门外等候多时了。
她保养得很好,五十多岁的人,只有眼角和脖子上有轻微的皱纹。她今天穿一身香云纱印花套裙,头发优雅地盘成一个发髻,插上一根玉簪,打扮得贵气又得体。
“怎么现在才到?”她一见到韩澈,开口便是一句责问,上下打量他一番,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又穿这身衣服?没有新的吗?”
韩澈从后备箱里提起几个礼盒,低头扫了自己一眼,这身西装是刚入职那年买的,他自认还算得体,但韩母好面子,每次家宴前总要精心打扮一番,相比之下,他就显得敷衍了许多。
走进客厅,沙发周围已经坐了不少亲朋,韩母拉着韩澈一一打招呼,笑盈盈地寒暄着。韩澈像个提线木偶跟在后面,点头、微笑、时而回答几句,嘴角保持着标准的弧度,脸都笑僵硬了。
来到父亲面前,韩澈收起笑容,干巴巴地喊了声:“爸。”
韩父从手机上抬起视线,打量着他,也是眉头一皱:“头发留这么长干嘛?要学小鲜肉出道吗?一点儿精神气都没有。”
韩母连忙接话:“已经约好了下午理发。”
韩父嗯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韩澈找女朋友了吗?”问话的是韩澈的二婶。
不等韩澈开口,韩母就抢先回答:“找了,人家姑娘刚从德国留学回来,现在在市检察院工作,比韩澈小两岁。”
韩澈忍不住蹙眉,转头望向韩母。
这编得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他是当事人,他都差点信了。
韩澈收回视线,对二婶笑了笑,说:“我目前单身。”
韩母面不改色道:“嗐,两个孩子刚开始谈,还不好意思承认呢。”
腰上传来一股力道,是韩母在掐他,透着隐隐的威胁。
韩澈清楚地知道,在这种场合拆她的台是什么下场。他只得悻悻地闭嘴。
一顿冗长又无聊的家宴结束,韩澈跟亲戚们一一道别,回到车里。
副驾上坐着韩母,正对着小镜子补妆。
“我有个朋友开了家法式餐厅,晚上你跟我去捧捧场。”
韩澈有些头疼,婉拒道:“送两个花篮过去就行了。”
“人家不缺你两个花篮。”韩母收起镜子,瞥他一眼,眼神透着几分严厉,“别人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你编一个不就行了,何必要说实话?也不嫌丢人。”
韩澈心道,没你会编。
“单身又不丢人,何必要撒谎?”
韩母眼睛一翻,声音尖厉地说:“你都快二十九了,还没女朋友,还不丢人?你看看人家韩霖,马上要生二胎了。”
韩澈挑挑眉,阴阳怪气道:“我只看到他去年赌博把房子都卖了,嫂子还敢生二胎,真是勇气可嘉。”
“……”韩母一时噎住,话锋一转,“那你再看看韩清,她是高校老师,老公又会赚钱,两人也计划生二胎了。”
“我怎么记得她老公好几次出轨,她还发朋友圈说要离婚。怎么,又不离了?”
“……好歹人家是有正式编制的,就算离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