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疼了。
乔梦妆在梦里混沌着，只觉得头顶吊着一个大锤，时不时掉下来砸自己一下。
被砸得狠了，她终于生起气来，仰头看着大锤砸过来的方向，一个轻巧的躲避——
脑袋瓷瓷实实地撞上床头，很有实感地把自己撞醒了。
“……”
太阳穴里仍旧突突地跳着疼，她迟缓地坐起身子，在心里暗暗叹息，再喝酒我就是狗。
她昨晚难得准时下了班，在和领导周然因为理念不合而争执过后，卡着打卡时间离开了办公楼。
那是她连续加班的第九天，整个人处在一种疲惫但失眠的状态里，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她打开了家里仅存的一瓶威士忌，想借着酒精先睡上一觉再说。
没想到这一睡便是十几个小时，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
手机在床缝里发出虚弱的震动声，她探了几下手，实在摸不出来，索性直接戴上耳机接听。
“挺有主意啊？”洪亮的女声劈头盖脸冲进耳朵里，惹得她一个激灵。
不用再费力去看手机屏幕，乔梦妆也知道，声音的主人就是周然。
“不就是昨天早下班了一会，不至于气到现在吧。”她打个哈欠，语气恹恹。
听筒那边明显沉默片刻，才又传来她压抑着情绪的声音：
“你现在起床，看一眼新闻，再跟我说话。”
乔梦妆不以为意，顺手去拿被随手放在床头柜的笔记本电脑。
身为自媒体编辑，她如今最习惯的便是随时随地进入工作状态，毕竟新闻随时可能空降，而她们只要跑得慢一步，就会被同类账号抢走热度。
心下想着此时无非又是有什么热点需要赶稿，她习惯性地打开微博，迎面就被一个深红色的“爆”字吸引了注意。
“顶流歌手夏明屿被曝出轨多人，线上发布会即将开始。”
言简意赅的标题，宣示着一场舆论风暴的来袭。
乔梦妆看得乐呵：“果然真正的塌房没有预告，咱们是要赶这个热点出稿子吗？”
听筒里周然的声音显得格外虚弱：“……你仔细看看消息从哪来的。”
乔梦妆顺从地滑动触控板，点开一条扩展链接，然后非常意外地，看到了眼熟的logo。
“咱家账号发的？谁这么有人脉？”她大为震惊。
周然没说话，只发给她一张截图。
乔梦妆在电脑上点开，看到一条来自昨晚的消息提醒，是只有账号的从属者才会收到的，有新文章被发布的通知。
而操作人一栏，则清清楚楚地显示着独属于她的账号名称。
“……”
乔梦妆反复确认了几遍账号名，只觉得身上的血都凉了一半，几乎抖着手切换到文档中，见到一篇新文章，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我要是说我喝断片了，自己写了篇稿，你信吗？”
她小心地开口，非常清晰地认识到，如果自己是周然，会信才怪。
但周然却轻笑：“我信。”
乔梦妆：？
门外在此时传来轻巧的叩门声，像是这段诡异操作里难得的变数。
乔梦妆如蒙大赦般地跑过去，甚至没顾上在猫眼中看上一眼，便急着打开门。
门口的男孩显然也吓了一跳，本能地站直身子。
乔梦妆微微仰头，看向他的面容。
清秀的脸庞上，一双杏眼含着笑，神态熟悉得，像是从她刚刚看过的新闻图上抠下来的。
与此同时，耳机里传出难以压抑的笑声：
“还是你想得周全，到时候他们团队找上门的话，咱就用这理由解释。”
“……”
乔梦妆抬手摁掉了电话。
反正这个世界已经疯了，不如一起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