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你。”
说完,戚无良抡着铁锹继续埋头去一旁挖土。
沈钰反倒是愣住了,难以置信地重复着戚无良方才说的两字,“恶心?”
他听过太多对自己的评价,阴狠狡诈、自私自利、攻于心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或是公子善谋、城府万钧、深不可测等等,唯独没听过别人用“恶心”二字评价自己。
沈钰细品这这两字,心中有气,又觉得好笑。
一直挖到晌午,恰逢钱士臣带人送来了吃食,戚无良之前那股胸闷气短的难受劲终于过去了不少。
本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原则,戚无良手都没洗,拿起馒头就要往嘴里塞,温寻突然跌跌撞撞地从远处跑来,因为跑得太急,还摔了一跤,爬起来后丝毫不顾疼痛地往戚无良这边跑。
戚无良瞧见,眉心一跳,她从未见温寻这般慌乱过。
“公子,你快去城门那边看看……杨……杨统领受了很重的伤……”
温寻气都没喘匀,急匆匆说道。
紧接着,戚无良如同一阵风般从温寻身边擦过,直奔城门方向。
沈钰见之,眼睛微微一眯,虽然他早就察觉戚无良会武,但未想到这般卓绝,轻功造诣更是不输大梁第一人——空禅院那位已痴方丈。
城门口。
戚无良老远就看见,几名浑身是血的御林军搀扶着杨丰年步履艰难地走来,一直到戚无良缩地成寸般出现在几人面前,杨丰年与几名御林军当即噗通一声跪在戚无良面前,“右相,我等无能,未能护卫好十二殿下。”
“说清楚。”戚无良话音冷漠,大袖下手指却不禁掐进掌心。
“我等昨夜遭遇蛮人袭击,十二殿下为护我等,与蛮族将领岱赫血战,重伤之下终是不敌,为蛮人所擒。乌善尔有信让我呈给右相。”
说着,杨丰年一双血手颤颤巍巍地怀中掏出一份信笺。
戚无良放缓呼吸,接过信笺,刚欲打开,手腕却被匆匆赶来的徐可风抓住,“阿离。”
徐可风只是个大夫,狂奔而至,气喘吁吁地看着信笺,仿佛要把信封盯出个窟窿,“小心有诈。”
“乌善尔还没这个本事。”
戚无良淡淡说道,随后打开了信封,里面只写了四个大字——昆山关隘。
徐可风看到这个四字,眼皮狠狠一跳,抓着戚无良的手不由用力,沉沉道:“不可。”
他太害怕了,什么都行,即便戚无良不回北燕,非要跑回救灾,他都可以接受,唯有一点——
她不能再上战场了。
纵然他知道,苏恨离这样的人天生属于战场,可哪怕是日月之光在一次次的折损下也终有耗尽之时,更何况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不可?”
戚无良一手成拳捏碎了信纸,淡淡一笑,那一笑极冷,带着淬骨的寒意,“这世上烧杀抢掠的事不可,伤贩爆投的事不可,违背良知的事不可,除此之外,无有不可。”
徐可风心头一凉。
又是这样,竟然又是这样。
当年的苏辞,如今的苏恨离,好像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征战沙场的宿命。
——会死的。
纵然是再千古无双的将军,再万夫难当的神勇,苏辞不都已经死了吗?
恰逢沈钰捧着个馒头,边啃边走到城门口看热闹。
戚无良一回头,如寒剑出鞘的冷眸看向他,“让所有人整装出发,即刻前往昆山关隘。”
沈钰连手中的馒头的都不啃了,嘴角微张,满眸惊诧,“您去昆山关隘干嘛?”
他来得有点晚,没听到杨丰年说的话,只听见了徐可风情绪激动地和戚无良说不可,还有戚无良那段“无有不可”的言论。
“你不是说蛮人最多两日便会攻破昆山关隘,本相赈灾救人早晚会变成徒劳笑话吗?刚巧,有人惹了本相,本相去灭了他。”
沈钰眉心直跳。
狂,右相之狂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