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抬起头问道:“那什么人适合待在如今大梁的官场上?”
戚无良:“本相这种人,李徵这种人,你做得到吗?”
方雩皱眉不语,已经表明了意思。
戚无良:“做不到就回家吧。”
方雩看着戚无良,他不明白,明明眼前之人如此年轻,为何眼眸却透着一股看尽世事的混沌与疲倦,看着他永远像在看一个胡闹无知的少年。
他硬气开口,“可雩想试试,不违背本心地立于大梁朝堂之上。”
戚无良淡淡睨了他一眼。
时维秋看着自家徒弟和右相僵持着,急忙出声转移话题道:“右相,今日是小徒二十岁生辰,他父母早亡,今日无人主持他的及冠礼,更无人为他赐字,不如劳烦右相为小徒赐字。”
所谓赐字,是指赐字取名。名字是出生时便有,而男子到了二十岁,行及冠礼,还会由长辈赐字。
戚无良满眼“这老头子莫不是发烧”的表情看着时维秋,“这不是你这个当师傅的事情吗?与本相何干?”
这种事该由长辈赐字,若论年岁,她比方雩还要小上一岁。
时维秋干咳两声,拜了拜戚无良,“便当老夫求您。右相上次不是说想给府上的十二殿下打造一件防身的兵器吗?这件事包在老夫身上!”
戚无良一时语噎又心动,不论别的,这老头子打造的兵器确实好,不逊于她言简叔叔和黎清姨——机关城城主和北燕第一机关师,而她家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纯纯也确实需要一件好点的防身兵器。
想着,戚无良扭头看向一身风清气正的方雩,“你也愿意本相给你赐字?”
方雩亦躬身拜道:“请右相赐字。”
戚无良心道:今日这位方小郎君倒是转了性子。
“那便……字浊清如何?”
不知过了多久,右相大人摸着下巴说道。
时维秋眸光一喜,“濯清?这个名字好啊,濯清涟而不妖!”
戚无良纠正道:“不是濯,是浊,脏乱之意。”
时维秋一愣,“这是何意?”
戚无良对上方雩那双清明的眼睛,“方雩,瞧见千秋殿门口那个大鱼缸了吗?犹如这大梁天下……好了,漆园公记得,回头将打造好的防身兵器送到本相府上,本相尿急,要去如厕。狗蛋,把本相的轮椅推来,走走走!”
温寻一看自家公子那个样子就知道她哪里是尿急,分明是被烦的,生怕有人再来堵她说一些屁话。
他赶紧推来轮椅,扶着自家公子坐上轮椅,一溜烟地推着人出了千秋殿。
另一边,时维秋皱眉,琢磨着戚无良之前的话,惆怅地问自己的得意弟子,“徒弟啊,右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方雩则是盯着戚无良离开的背影久久未回神,呢喃道:“她是告诉我,先浊而后清。老师,戚无良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时维秋闻言突然来了精神,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阿谀地看向方雩,“你上次和是我说了,一个的贪赃枉法、嫉贤妒能、祸乱朝纲、草菅人命的小人。”
方雩:“……”
时维秋:“怎么不说话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是被打脸了吗?”
方雩:“我以前确实认为右相/奸猾不臣,所以我一直奇怪,像老师你这样清正高洁的人怎么会与右相有交集?”
时维秋:“因为她手里握着那把剑,能手握那把剑的人怎么可能污秽不堪?”
方雩:“什么剑?”
“难全。”
时维秋眼神落向虚空,似是在回忆,感慨道:“雩儿,你可知这世上除了有倾城容颜,亦有绝世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