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右相大人连口气都没喘,直奔烟雨楼。
三楼包厢里,坐在桌边倚窗看街景的顾应怜见了她,不由一愣,迷惑道:“陛下不是让你去迎素王进京吗?”
戚无良往轮椅上一瘫,有气无力道:“顾姨,你这消息怎么如此灵通?我才刚下朝。”
顾应怜倒了杯水递给她,“你寂叔将盛京城中的情报网交给了我,你说我消息灵通不灵通?”
戚无良接过茶杯,耷拉着眼皮喝了一口,嘟囔道:“顾姨,你也不嫌累。”
顾应怜:“废话,我还不是为了看住你这个小祖宗,生怕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把自个给作死……少扯开话题,素王马上要进城了,你还不快去迎?”
戚无良赖在轮椅不动,恹恹道:“反正他进京肯定要路过烟雨楼门前,我在楼上看他一眼也算迎了,干嘛非眼巴巴地跑到城门口去?再说梁惠帝的态度怪得很,总是一副要给我和素王‘牵媒搭线’的样子。”
顾应怜眉头一皱,“他是发现什么了?”
戚无良:“应该没有,他要是知道我是谁,不早斩了我,留着我干嘛?祸害他的江山吗?”
这也是戚无良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因为流觞国师的一句预言,对她恩厚宽容到这个份上是不是有些过了?
戚无良:“再说了,今日谁去迎素王谁倒霉,我又不傻。”
顾应怜一脸疑惑,“为何?”
噹噹——
是有人轻敲了两下门。
右相大人似乎早就知道来人是谁,“进。”
果不其然,一身青衫的谢施敏推门而入,他进门先看了一眼顾应怜,然后马上脸红地低下头,声细如蚊道:“右相,我得到消息,温月侯提剑跨马出了府,看样子是要去素王的麻烦。”
戚无良嘴角一抽,掏了掏耳朵,无语道:“我说变之啊,你在谢家怒怼谢老太师时也是这个声量?我听易王说,你上次骂他草包时,不仅胆子大,声音还特别洪亮。”
谢施敏:“……”
谢施敏脸更红了,“右相!”
戚无良摆了摆手,“行行行,我不挤兑你了,落座吧。”
顾应怜笑盈盈离开了座位,将位置让给了谢施敏,“你们聊,我去让人端些茶水糕点上来。”
直到顾应怜衣袖飘飘地离开了房间,谢施敏才正常起来,正襟危坐地坐在戚无良对面,声音都清朗起来,“右相今日找我来,不知所为何事?”
戚无良看着谢施敏这个人模狗样的德行,不禁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介绍两个朋友给你。再等等,他们一会儿就到。”
说完,红泪提着一把机关弩和一个箭筒走进了屋子,恭敬地站到戚无良身旁递给她,“公子,你要的东西。”
戚无良接过机关弩,放在桌上,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仔细擦拭着。
谢施敏缄默地坐着,也不多问,而是侧脸看向窗外的街道上,只见一个黑黝黝的少年郎直奔烟雨楼走来。
作为礼部侍郎,谢施敏对本届科举的探花郎还是认识的,毕竟昨日茶楼众学子与帝王论策对答已经传遍天下,其中以状元郎、榜眼、探花这三甲的策论最为出彩,皆是学富五车、不可多得的世间俊杰,随便拎出一个都是大梁几百年不世出的人才,有这样一批人在何愁大梁不兴?
不到片刻,三楼包厢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
右相大人话音落,一身粗布素衣的少年郎走了进来,她第一眼看向戚无良,顿时笑得心花怒放,高兴道:“右相大人好。”
戚无良也朝少年郎笑了笑,“大壮来,坐。”
谢施敏站起身来,笑着道:“还未恭喜探花郎高中。”
何大壮赶紧朝朝谢施敏拱手还礼,有礼道:“谢侍郎客气了。”
谢施敏看着眼前的少年郎,举止有度,不卑不亢,见了戚无良这位大梁右相没有丝毫谄媚巴结,倒是一腔肺腑的欢喜。
戚无良瞪了谢施敏一眼,“行了,不必搞虚的,日后咱们几个都是一条船的人。坐下坐下,一会儿看戏。”
何大壮落到了戚无良旁边,笑问道:“右相大人,咱们是要看什么戏?”
戚无良往窗外瞥了一眼,“‘戏子’还没到齐,反正是一场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热闹。先说正事吧,大壮,你想去六部中的哪一部?”
何大壮闻言一懵,看了看戚无良,又看了看谢施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戚无良立即看出她的顾忌,“不必担心,畅所欲言。你对面这位谢侍郎就直白得很,本相第一次问他这种问题的时候,他就直言不讳地说自己想当谢家家主。”
何大壮震惊地看了一眼相貌老实、气质平和的谢施敏,谢施敏回之一笑。
谢施敏这副与世无争、中庸随和的样子真不像有那么野心的人,谢家家主的地位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