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卧房里,红泪帮着戚无良包扎伤处,顺便将一碗黑到泛臭的汤药递给她,右相大人顿时脸抽搐了一下。
温寻则一直站在外间抱怨,“公子,我一直想说,你下跪就下跪,为何每次都跪得这么狠?”
戚无良的膝盖城门见谢恒那日便跪伤了,山路上跪了一回儿,昨日又跪,好不容易消肿下去的膝盖再度肿得和炊饼一样大。
戚无良闷闷的声音从里卧传出,似是在捏着鼻子灌药,“你家公子我乐意。”
温寻不由犯愁,嘀咕道:“早知道我昨日就不拦着爷爷了。”
戚无良曾吩咐过,一旦有人来府中闹事,温寻不必管她,务必要把温爷爷从后门骗出府。
右相大人声音顿时响亮了起来,“不拦着?!温爷爷伤到怎么办?”
温寻掐着腰,朝里卧底气十足道:“公子你也太小看爷爷了,他老人家说了,不就是个花重遇吗?他一个能打三!”
戚无良:“花重遇倒是无所谓,他这人虽然头顶着杀人如麻的名头,但其实除了在战场上杀人外,不会平白无故伤人,但谢恒不同……他杀人只顺心意,温爷爷不是谢恒的对手,会被伤到的。”
昨日若不是她拦着,谢恒必杀司徒纯。
温寻一愣,“公子,摄政王这么厉害吗?”
戚无良:“嗯。”
温寻:“可爷爷昨日与我闲聊说你的武功也很厉害的,公子原来你会武功啊!”
右相大人对这件事倒是没半点隐瞒,“嗯,勉勉强强,天下前五。”
不过她长期服用玉罗草,如今半丝武功都用不出来,基本上算个废人。
温寻一脸惊讶,他知道自家公子虽然有些狂妄,嘴里八百句话里没有一句真话,但对于这种事却未必会撒谎,“天下前五?公子你这么厉害,都打不过谢恒?”
戚无良垂眸,盯着手中还剩下半碗的苦药,淡淡道:“我与他比试过,犹差半招。”
温寻拍了拍胸脯,安慰自己道:“还好还好,半招而已。”
戚无良:“再进半招,他生我死。”
谢恒嘴角一抽,“这么厉害?!”
戚无良幽幽道:“他内功心法承自我父亲,南楚佛门第一内功,纯正刚阳,无坚不摧;武功剑术承自我母亲,北燕沈家第一剑术,破云惊涛,无所不胜。”
温寻一阵无语,“公子,令尊、令堂干嘛这么想不开?这不是坑您吗?!!”
戚无良摸了摸下巴,认真道:“我娘确实擅长坑我,不过我爹擅长坑外人,尤其是他看着不顺眼,又死乞白赖地往我身边凑的人,所以他教给谢恒的内功是有差错的。”
温寻微怔,“什么差错?”
戚无良:“佛门内功讲究大慈大悲、至空至善。可惜,我爹生来便不是个菩萨心肠的人,谢恒则更甚。满心阴暗的人修炼佛门至高心法,与本心自性相悖,容易走火入魔。”
温寻:“那你爹还教谢恒?”
戚无良:“是啊,因为我爹比世上任何人都清楚谢恒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只是在保护他的女儿罢了。
温寻想了想,傻啦吧唧地问了一句:“公子这么说来,你和摄政王很早就认识了?”
里卧久久没有传出回声,反倒是红泪先开口说话,冷冷道:“公子,你的内伤很严重,汤药一滴不许剩下,奴婢可看着呢,你要是敢偷偷倒掉,便再喝三碗。”
戚无良眼皮一跳,不甘不愿地“啧”了一声,之后便是轻微的咕噜声,右相大人捏着鼻子把剩下半碗药灌进了嗓子眼,由于不慎呛着了,咳嗽了好半晌才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温寻:“儿时相识,少年重逢,余生死敌,也算是很早便认识了。”
温寻一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没敢再吱声。
片刻后,右相大人不禁先笑了,“狗蛋,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什么都不过问,就不问问你家公子和谢恒结了什么仇吗?”
温寻缓缓摇头,神色淡漠又坚定,“不重要,不管公子和摄政王结了什么仇,不管你想做什么,我、红泪和爷爷都会陪着公子一起做成。”
温狗蛋不在乎自家公子的过去,也不在乎自家公子的未来,他在乎的只是戚无良这个人。
他只是瞧着憨傻,却不真的傻,南楚佛门第一内功、北燕沈家第一剑术……他见识不多,但平日最喜欢茶楼听说书——
南楚初元帝,便有一身无坚不摧的佛门第一内功,而北燕大将军苏辞师承沈涵,习得一身绝世剑术。
他家公子的身份不言而喻。
据野史所述,此淳于初与苏辞二人冠绝无双,是世间难逢的敌手,论剑术,南楚初元帝不如北燕大将军,论内功,北燕大将军却比不上南楚初元帝。
而谢恒同时习得两人的绝学,何其可怕!
红泪推着包扎完膝盖的戚无良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