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比旁人更了解他,这样一番作为几乎是直接把自欺欺人的谢峦枝从土里刨出来还浇了一盆冷水,让她立时清醒。
谢峦枝惶恐难安,也由此生出了离意。
不过虽然上辈子泌阳候对谢峦枝很是不客气,但谢峦枝并不记恨他,她知道泌阳候对她的厌恶全是出自于对外甥的关切,她也根本没有立场去反驳。
她心中默念,“刘侯爷,上辈子对不住,这辈子我不会烦你了。”
想了想她又在心底补了一句,“但倘若这辈子有什么其他俊秀英才入了朱炯的眼,你也再不能赖到我头上来。”
朱炯和泌阳候二人闭门密谈了约一刻钟,出来的时候,泌阳候眼眶红红的。
“殿下,臣……这便去了,你自己保重。”他对朱炯一拜,声音无比悲伤。
朱炯站在门边送他,声音沉沉,“舅父慢走。”
泌阳候缓缓向外走去,这时候,他注意到院子里扫洒的谢峦枝。
“你过来。”他出声喊道。
谢峦枝停下手里的活,不明所以四周看看,指着自己,“我?”
“对,就是你。”泌阳候朝她招手,“你过来。”
谢峦枝小跑到他面前,“侯爷有何吩咐?”
泌阳候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你是殿下身边伺候的?”
谢峦枝点点头。
“殿下身边现在就你和八宝两个人?”
谢峦枝继续点头,“是。”
“八宝我从前见过,你倒是面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峦,是今年刚刚入宫被分来的。”
泌阳候若有所思,他露出一个亲切的笑,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把手伸出来。”
谢峦枝被他这种过分亲切的态度弄得有些不适,她还是更习惯他对她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见谢峦枝不动,泌阳候直接把她手拉过来,把荷包塞了进去。
“小姑娘,别害怕,这是给你的赏钱。”
谢峦枝说,“无功不受禄,奴婢当不得这么厚的赏赐。”
“诶,当得,当得,你伺候殿下,怎么会当不得呢?”泌阳候热切地嘱咐,“你啊,在殿下身边好好伺候,尤其是饮食起居上关注着些,现在夜里风凉,注意不要让殿下受寒生病了,知道么?”
谢峦枝耐心地说:“侯爷放心,这是奴婢分内之事,一定会全心全意伺候好殿下。”
“嗯,看着就是聪明伶俐的。”泌阳候满意地点点头,豪气地说,“你啊,只管好好干,亏待不了你,银子什么的绝对不会少。”
这是要打点自己啊,谢峦枝哭笑不得,想了想也不再推辞,屈膝道:“奴婢谢侯爷赏。”
“这就对了嘛。”泌阳候拍拍她的肩膀,“阿峦是吧,好好干。”
回到朱炯面前,谢峦枝注意到原来装手稿的盒子已经打开了,现在空无一物,应当是刚刚已经交给泌阳候藏在身上了。
谢峦枝把荷包捧到朱炯面前,“殿下。”
朱炯看了一眼,“舅父给的?”
谢峦枝点点头,“很大一笔银子,奴婢不敢私受。”
“你收着吧,放心,八宝那里也有。”朱炯说,“舅父做事一贯周全。”
“因为侯爷心中惦记殿下。”
“是啊,舅父惦记我。”可是他却要将舅父卷入这些危险的事情。
朱炯想起母亲在的时候曾经与他说过,舅父既无才干又无志气,“光耀门楣恐怕是没有任何指望了,只盼着他啊能平安顺遂,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母亲,你太天真了,舅父身为刘家人又怎么可能躲得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