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爵逼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的老花镜金属框射出冷冷银光,此刻他的样子,让向晚意想起小时候学校里挂着的贝多芬画像,专注中带着些痴狂。
“所以,Lucas,你为什么又不请自来?”
他打招呼的方式并不友善,但路行琛站在那里泰然自若,丝毫没有窘迫之感。老公爵深深盯着路行琛看了许久,随后又将目光锁定在他一旁的向晚意身上,公爵眯起眼睛,神情染上危险,向晚意发誓她清楚看到公爵的眼角肌肉在抽动,似是碍于女士在场才极力忍耐。
“叨扰了,公爵大人。”路行琛拉过向晚意,冲他颔首致意。
“这位是?”
“公爵您好,我是……”
向晚意正欲简单介绍自己,这时路行琛小指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她的手掌,接下话茬:“这位是向晚意,她是我的爱人,我的未婚妻。”
听到“未婚妻”这个词时,向晚意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猛烈撞击胸腔,在听到“the love of my life”时,无数只蝴蝶冲破胸腔翩飞于她的身侧,仿佛笼罩在城堡上空的乌云迅速消散不见。
但她将雀跃的心绪藏匿起来,面上微微透露出一丝娇羞的红晕,对着老公爵端庄一笑。
“您好,冈特公爵。”
老公爵的绅士风度使他无法面对向晚意发出火来,他困兽般向后拢拢自己的头发,然后默不作声点点头,算是欢迎。
是谁说头发英国人最宝贵的资产?老公爵明明头发多到爆炸!
向晚意并不害怕冈特公爵的喜怒无常,通过他对待格蕾丝的感情来看,他是一位长情且固执的人,这样性格人的内心通常是是真挚的热烈的,只是他太过慢热,讨厌人世间一切的虚与委蛇,恨不得把尘世上的一切纷纷扰扰抛在脑后,沉浸在自己在意的世界里。
冈特公爵挥挥手让他们坐到角落的扶手椅里,对管家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管家端着一壶茶和两碟蛋糕走进书房。公爵又拿起画笔,伏案描摹起来。
他背对着两人,小声嘟囔道:“尝尝吧,这是Grace最喜欢的蛋糕,我敢说伦敦都没有这样的好味道。”
能让冈特公爵奉上下午茶点,已经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了,两人对视一眼,便听话坐了下来。
他们品尝蛋糕的间隙,冈特公爵没有再说一句话,时间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静静流过。向晚意有些坐不住了,今天这一天,不是在坐飞机就是在坐车,现在又陷在公爵书房的扶手椅里,她抬起屁股欠欠身,活动一下僵硬的肌肉。
向晚意偏头看路行琛,他依然正襟危坐在那里,优雅的像是一尊雕像,灯光晦暗,他大半张脸陷进光影之中,但依然遮盖不住他的英俊,他伸出手握住向晚意,对她点点头。
目光交接,他的眸子像是黑曜石,缓解了几分她的躁动,向晚意深呼吸几口气,玫瑰香气充盈了她的胸腔,内心重回宁静。
时钟又绕过半圈,冈特公爵这才想起书房角落还坐着两位访客,于是他在两人的期盼中放下画笔,揉揉手腕,转过身来嘟囔道:“哼,你们竟然还等着。”
他语气有些失望,似乎以为把路行琛和向晚意晾在那里他们就会知难而退,结果没想到这两人还挺执着。
“好吧好吧,”老公爵搓搓手,“真不知道你们还在坚持什么,既然如此,过来聊吧。”
孤僻的老公爵招呼他们过去,路行琛从善如流,拉着向晚意走到书桌前。
暖灯光照亮工作台,公爵一直描画的东西跃然浮现于纸上,让向晚意眼前一亮。那是一朵正在上色的戴尔巴德系玫瑰,橙色花瓣莹润可爱,上面还挂着几颗栩栩如生的露珠。
没想到冈特公爵还有这样的绘画天赋,向晚意脸上的惊讶几乎无法掩盖,她直直盯着书桌上散落着的其他已完成作品,发自内心地称赞道:“公爵大人,真没想到,您的绘画功力这么好,简直和真的一样!”
公爵挥挥手,根本不在意她的赞美,只是目光向往的说:“我想自己画一册玫瑰宝典,收集已知的所有种类,给我和Grace留些什么,你知道的,她最爱玫瑰。”
话毕,他目光由恢复至冷淡,对着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路行琛问道:“你呢,今天来还是为了《永乐大典》?”
路行琛点点头,没有否认:“是的,它已经在流落了太久,我想带它回到祖国。”
“呵,年轻人,你很幽默,我记得上次告诉过你,这是Grace看中的藏品之一,我绝不会将它拱手让人。”
路行琛冷静回应:“所以,这次我带来了我的诚意。”
公爵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他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洪亮地在整间书房爆发出回音:“你说什么?Lucas,我不相信还有什么能让我放弃《永乐大典》。”
“公爵,请随我们下楼。”
“Lucas,你应该庆幸今天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