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甲寅早春,烟柳满城,娇莺恰啼。
苏州城中的一处大宅院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声。
“咳咳,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莺娘感觉胸口闷得不行,喉间也有些痒。
“咳咳,咳咳……”
阿银:“姑娘,快起来吃药了。”
“咳咳,咳咳……”
喉咙实在痒得不行,莺娘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晕倒之前,她分明看到了爹娘和兄长,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见莺娘睁开了眼,阿银道:“姑娘,这是阿金给您熬的药,吃了药就能好了。”
莺娘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看着面前的阿银,莺娘有些许怔忪,她怎么觉得阿银和刚刚不太一样了。
还有,阿金?
阿金不是在半年前从马上掉下来摔死了吗?
阿银见莺娘毫无反应,继续说道:“姑娘,您今日可得把药喝了,阿金天不亮就去熬了,盯着炉子半个时辰。您若是不喝,岂不是白费了她一番心意。”
莺娘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不是在侯府,而是在苏州的梁府中。
这是她睡了十几年的床。
难不成自己在做梦?
莺娘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疼的。
这是怎么回事。
阿银说着话,吩咐小丫头们把莺娘扶了起来,扶好后,开始喂莺娘吃药。
莺娘的头昏昏沉沉的,吃过药,没等她想明白,便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后半晌了,许是因为吃过药,脑袋清醒了许多。看着眼前的一切,听着阿银在耳边念叨的话,她渐渐明白过来了。
她似乎回到了四年前。
父亲母亲去了晋地,再过一个月便会死在路上。
“……姑娘,您往后都要像今日一般好好吃药,不然等老爷和夫人回来了,见您的病还没好,定要责罚奴婢们的。”
莺娘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指甲深深嵌入了肉中。
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能坐以待毙。
“备马车,我要去晋地!”
上一世她一直被爹娘和兄长保护得极好,不知人间险恶。在京城的那一年,她尝尽了人间冷暖。这一世,换她来守护家人。
莺娘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这一世她一定要救下爹娘和兄长!
得知莺娘要出门,阿银出声劝道:“姑娘,您染了风寒,身子还未好,怎能出门?老爷和夫人也是因为您病了所以才不让您出门的。”
莺娘张了张口,刚想要说话,又再次咳了起来。
阿银连忙抚摸着莺娘的背为其顺气。
莺娘着急不已。她想要救爹娘,可偏生如今还病了。万一因为自己的身体缘故延误救爹娘的时机就糟了。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爹娘惨死。
莺娘抬了抬手,正色道:“无碍,速去!再把李管事叫过来。”
许三爷和许三夫人不在家,府中的主子便只有莺娘一人,纵然阿银觉得不妥,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不多时,李管事过来了。
莺娘:“李叔,即刻安排府中身手最好的护院去追父亲和母亲,务必将他们二人拦在路上,就说……就说我病情加重,请他们二人回来。”
算算日子,爹娘刚离开半个月左右,此刻应在郑地。
他们一行人带着粮食,走得慢。
既然她身子不争气,那就让身子好的人去。
而为了能把爹娘拦下,莺娘不得不诅咒自己。
李管事脸色顿时变了:“姑娘,您身子好好的,何必让人传这样的话?”
莺娘轻叹一声,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李叔,您尽管让人这样说便是。”
只要能让爹娘活着,她做什么都愿意。
李管事看向莺娘,问:“姑娘,您可知此次老爷夫人为何要亲自去晋地?”
莺娘:“晋地是许家族地,那里大旱,父亲担心族中人的安危,故亲自去救灾。”
李管事:“若单单只是运送粮食,何须老爷和夫人亲去,铺子里自有管事的。”
莺娘不解:“那是为何?”
李管事轻叹一声,道:“大少爷生在京城,早已上了族谱。而您生在苏州,侯府那边一直阻拦您上族谱,此次族里终于松了口。恰逢族长的父亲许太爷八十岁寿辰,老爷和夫人此去族中便是想趁着族中的人都在要把您写在上面。您若是有了这样的身份,往后也好说亲事。”
莺娘顿时愣住了。
眼眶微涩,一股难言的痛楚涌上心头。
原来,爹娘竟是因为她才死的吗?
李管事瞧出来莺娘情绪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