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灵镜海。
天光乍亮,薄雾尚未完全散去,一艘巨大的轮船在海上平稳地行驶着。这船明眼人一看便知造价不菲,打造船身的材料很轻,在晨光下泛着微微的金属光泽。如此巨大的一艘船在海上航行时,竟比普通的出海渔船吃水浅得多。
……
“云儿,将来我必三书六礼,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娶你。我这辈子都只爱你一个人。到时候,我们生的女儿一定和你一样漂亮,一样乖巧。”
……
“云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和阿瑶联姻只是权宜之计,我需要颜家的帮助。可是生生世世,连理比翼,这样的承诺,永远只是你一个人的。我这辈子,也只会爱你一个人。云儿,你乖乖的,相信我。”
……
“云儿,听话,等阿瑶进了门,我就给你一个名分。你放心,谁也欺负不了你。”
……
“云儿,你太不听话了。你乖乖在月泠院呆着,哪也不许去。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
……
“云儿,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走?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只要你答应嫁给我,别的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
“云儿,你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舍得云儿死呢?……我,最心疼云儿了啊……”
……
白卿云猛地惊醒,下意识地去摸枕头底下的匕首。
又做噩梦了。
自从上了船,这些天她时常心神不宁,也越来越频繁地梦魇。
梦里那个人,总是低声细语,情意绵绵地扼住她的脖子,让她窒息。
可她总也看不清他的脸……
到底——是、谁?
少顷,她把匕首贴身收好,决定去甲板上走走。
“哟,这不是白师妹吗?起这么早是要去哪呀?”
身后响起熟悉得令人厌烦的声音,白卿云脸色冷了下来,转头看过去。
走廊尽头的齐天瀚懒懒地靠着墙,上下打量着她,笑眯眯地道:“看白师妹这个方向,是打算去你谢师兄的房间吗?”
谢珺自小就拜入了清玄宗门下,还是银浦城谢家的二少爷,一身白衣,面如冠玉,又生了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嘴角含笑,简直是书中走出来的翩翩佳公子,不知是多少青春年少的女孩子爱慕的对象。可他偏偏就只喜欢白卿云。而向来少言寡语的白卿云也在他这几年的示好下渐渐对他产生了好感。
一群十七八岁的少男哄堂大笑,暧昧中带着几分调戏的眼神在白卿云和谢珺之间流连。
白卿云不悦地皱起眉,对这种肆无忌惮的目光感到本能地不适。
谢珺无奈地冲着齐天瀚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白师妹一个姑娘家……”
“啧啧啧,这就偏袒上了?”齐天瀚瞥了白卿云一眼,抱着胳膊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我懂”的样子。
见白卿云面色不虞,谢珺向她走过来,伸手去拉她的手,嘴上安慰道:“齐师兄就是开个玩笑,别放在心上……”
谢珺没拉到她的手。白卿云躲开了,也不愿看他:“你每次都这么说。”
每次都是开玩笑,可她不喜欢这种玩笑!
她不喜欢他们看她的眼神!
她觉得很委屈,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有必要生气吗?
不待谢珺再说些什么哄一哄白卿云,对面的门就被狠狠拉开了,“砰”的一声撞在了墙上,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开玩笑?谁在开玩笑啊?”
一身劲装扎着高马尾的红衣少年扛着一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眼神不耐地扫过这群神色各异的人,很快锁定了齐天瀚,枪口一转就对准了他:“我也跟你开个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砰!”
她的动作快得让众少男来不及反应,齐天瀚左肩就中了一枪。
“啊——!”
走廊上响起凄厉的惨叫。
红衣少年冷笑着收起自己的□□:“诸位,我开的玩笑好笑吗?”
谢珺的脸色十分难看,怒视着她:“你是什么人?你知道我们是清玄宗的吗?你怎么敢随便伤人!”
少年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道:“玲珑塔,楚亦檬。”
清玄宗的一众少男集体哑火了。谁也没想到,眼前这嚣张的疯女人竟是极少在人前露面的玲珑塔少主。谢珺勉强笑道:“原来是楚少主……”
楚亦檬懒得理他,对白卿云道:“想去哪?走吧,我和你一起。”
白卿云看了一眼痛得五官扭曲的齐天瀚,又看了一眼强颜欢笑的谢珺,点了点头:“我想去甲板上看看。”
“白师妹!”谢珺闻言忙伸手想拉住白卿云,齐天瀚受了伤还得她来治,再说了万一这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