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也越来越重。”
苗医偷偷看她一眼,小心试探道:“王上……是不是身上的伤,又裂开了?”
谢乔猛地一顿,诧异回头——
卫王身上有伤?
她也忽的反应过来,的确,苏栖自从第一次沾着浑身血污出现再她的面前,之后每次见面,也都会带着似有似无的血气。
她一直以为是卫王杀人太多,沾上了旁人的鲜血性命,加上卫王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受伤的模样,她一直没有想过是苏栖自己也受了伤!
席上倚着软枕的苏栖垂了垂眸,声音低微:“不是大事,不必让你知道。”
看着卫王侧过脸,带了几分冷淡的模样,谢乔抿抿唇,也退了一步:“是,原也应当。”
元一已经说得清楚,卫王不论受伤还是中毒,都是不能传出去的消息,恐怕他带来的甲士,都不会全然知晓,更何况她这个敌国的太子妃。
若不是机缘巧合,正好倒在了章台殿里,恐怕中毒的事,也不会叫她听闻。
回过神后,谢乔之前,因为苏栖那莫名的信任,而生出的波澜,也迅速冷静下来。
眼看苗医又掏出了几粒药丸让苏栖服下,接着便为他解起了深衣,谢乔站起身:“我去烧些热水,只怕要用。”
事出突然,她之前是担心卫王直接丧命,现在既然没有大事,抛开男女之别,只她姜国太子妃的身份,留下也难免尴尬,倒像是故意探听消息。
谢乔说着,抬眸看了看门神一般,守在门口的亲信甲士,又低头道:“我与流云,往后都再不会出章台殿一步,王上若不放心,可再派甲士看守,膳食杂事,也不与役人接触。”
元一离去时“从上到下,一个不留”的血腥宣言,还言犹在耳。
谢乔倒并不担忧自己,看卫王的样子,显然还对原主有情,认为自己要死时都没杀她,还给她安排后路,现在应该也不会。
但她却有些担心流云被卫人灭口,此刻说这话,便是主动表白衷心。
可没料到,卫王听了之后,非但没有满意,面色反而猛地一变!
他僵在原处,声音低微,冷得冻人:“好,你很好。”
这话显然不是在夸她,阴沉幽冷,嘴角紧紧抿着,不知是苗医给的药有了效果,还是被她气得,苍白的面颊上都隐隐透出了一丝嫣红。
可谢乔却实在分不清自己哪一句又说得不对了。
“王上……”谢乔试探的又叫了一句。
“你别说话。”
这一次,苏栖干脆扭过了头,一副不肯继续沟通的模样。
就在这时,廊上又忽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继而便是熟悉的吵嚷呼喊。
是元朔带了卢陵过来。
卢陵被甲士拦在门外,满面凶悍的元朔独自进了门,先看了苏栖还活着,便很是松了一口气,大声道:“王上,你是不是死不成了?我要不把这姓卢的小子再送回去?”
苏栖面色冷然,径直吩咐:“带去偏殿,不许吵嚷,不许走动。”
苗医动作未停,说话时,苏栖的肩佩已经滑在了地上,朱色深衣褪下了一半,露出内里素白的里裳,果真,胸膛处已经浸出了鲜红的血色。
谢乔眸光一缩,下意识动了一步,卫王便已有察觉。
“要走了?”
苏栖瞥她一眼,又侧过了头,面色更冷:“也好,卢陵到了,你原本就更信他。”
谢乔动作便忽的一顿,原本想要上前查看伤势,此刻也只得停了下来,带着流云转身避开了正殿。
“阿乔!”
被拦在殿外卢陵看见她后,眼睛一亮,立即呼喊起来。
几天没见,卢陵脸上又多了几道明显的伤痕,双手也被紧紧绑着,精神倒是还十分充沛。
只是还没等他说得更多,跟出来的元朔就猛然将他踢到了地上:“王上有命,不许吵嚷!”
卢陵双手被缚,这一倒摔得当真是实实在在,落地的动静,只叫谢乔都疑心是不是摔坏了骨头。
“你还不是我的主人,某现在要听王上的,送他去偏殿!”
元朔却并不给她查看的机会,说罢之后,就猛地上前,一把将人扛到了肩头大步离去,个子原也不矮的卢陵,在他手上,轻松的像是扛了一副麻袋。
谢乔愣愣站在原处,卢陵的呼喊渐渐远去,环顾四周,殿外的甲士已然多了起来,依次立在响廊,昏黄的余晖下,如同一桩桩沉默的石塑。
是了,苏栖中毒受伤,都不能让外人知晓,这幅模样,不可能出去,医者护卫自然也要跟来,现在卢陵也要留下。
谢乔一时竟有些恍惚。
她这章台殿,怎么一顿饭功夫,就热闹成了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