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过去,形势渐渐尴尬起来,苏蕙宁跟着他们一起寻找,走到一处厅堂,地上湿漉漉的,显然刚刚冲刷过。
这个时间洒扫,也未免太懒了点?苏蕙宁心生疑问,“这儿怎么了?”
张青迎上来,躬身小心回道:“回姑娘,真是不巧,府上移栽花苗,弄得地上全是土,这不是担心脏了贵人们的脚嘛,赶着冲刷干净了。”
不远处花坛确实有翻动的痕迹。
苏蕙宁说不上哪里不对,只能点点头,跟着人群往外走,忽然被人撞了一下,手心里多了一张纸条。她故意落后几步,展开纸条查看,上边赫然写着一个字:杀!
“等等!”苏蕙宁喊住众人,“再查查这儿,我闻到了血腥气!”
金吾卫得令立即翻查起来,很快在花坛里翻出一把带血的匕首。
信号发出,所有人都聚到厅堂。
“陆丰,解释解释吧。”司徒佑查看一番匕首,扔到他面前的地上。
“今日准备了全羊宴,匕首是为烤全羊准备的。”陆丰随口编道。
“他胡说!”一个女孩走出来,她豆蔻之年,生得十分好看,一双狐狸眼勾人心魄,“臣女亲眼看见,他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刺进大殿下胸膛!”
“陆华芊!”陆丰怒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臣女知道!”陆华芊丝毫不惧,脆生生地说,“当时臣女就在屏风后边!臣女看见,他刺伤大殿下,鲜血溅了一脸,他还用袖子去擦。圣上如果不信,可以去检查他的袖口。”
此话一出,陆耀之也急眼了,“妹妹!”
司徒佑的声音低沉下来,把陆华芊招到身边:“你可知道,谋害皇嗣,当诛九族?”
陆华芊死死咬住嘴唇,片刻才低声道:“知道。”
“那你还要指正陆丰吗?”
“要!”
陆华芊斩钉截铁。她握紧拳头,手里的荷包皱得不成样子,那是姐姐送她的。陆家的女儿生如草芥,她从小被冷眼相待,只有姐姐待她如亲人,教她读书习字、弹琴刺绣,让她在吃人的陆府有了立足之地。她以为只要她够聪明,能让父亲满意,她就能很好地活下去,但是如今看到姐姐死了,死在了父亲手里,她迟疑了。她一点也不怀疑,当她没有利用价值时,会被同样毒杀。她不甘心一生被家族摆布,要么一起死,要么为自己拼一条生路。
金吾卫上前检查,陆丰袖口处的血迹依稀可见。
“钧儿到底在哪儿?”雷霆之怒,反而不见声色。
金吾卫团团围过来,黑压压一片,陆耀之最先撑不住,哆嗦道:“金仙寺!”
立即有两队金吾卫往金仙寺方向去了。
司徒佑冷眼看着这个与自己一同打过天下、把妹妹嫁给自己的男人,心中没由来的悲哀:“钧儿是你的亲外甥,锦儿临终前托你好好照顾他,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陆丰把头撇向一边,沉默不语。
司徒佑不再理会他,转头温柔地问陆华芊:“你为什么要举证你的父亲?”
“他不是我父亲,他是谋害我姐姐的凶手!”
司徒佑微微皱眉:陆丰害死了陆盈雪,却在胡思年弹劾司徒钧时春秋笔法,分明是在设局。他连亲闺女都不在乎,怎么会在乎外甥,更遑论自己这个大舅哥了。
“今日你敢刺杀皇子,来日便敢弑君!”司徒佑沉声问:“陆丰,你觊觎皇位很久了吧。”
“觊觎皇位?”陆丰恼羞成怒站起来,“司徒佑,你以为你的皇位是怎么来的?没有我,你就是苏敬的副官,天下轮得到你做主?!你别……唔唔唔……”
他的嘴被堵住了,膝弯处被踹了一脚,再次跪倒在地。他被层层金吾卫围住,圣上有备而来。
苏蕙宁望着他的背影怔住,莫非当年父亲不是战死沙场?
“圣上,姑父,您饶了父亲吧,他一时糊涂!”陆耀之扑倒司徒佑面前,扒住他双脚,磕头如捣蒜。
司徒佑一步一步走向陆丰,声音阴冷,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道:“陆丰,虎毒尚且不食子!”
陆丰神色一顿,慢慢黯然下去,他想到了陆耀之,他可以不管陆盈雪、陆华芊,但他不能不管陆耀之,因为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得让陆家血脉传承下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陆丰妥协了,垂下头求饶道:“是老臣糊涂了,求圣上看在老臣兢兢业业多年的份上,看在锦儿的份上,饶了老臣吧。”
“饶过?”司徒佑摇摇头。他可以容他无视君威、肆意妄为,但无法容他谋害皇嗣、觊觎皇位。
陆丰眼睛慢慢瞪大,又慢慢缩小,眸子里的光最终黯淡下去,拼尽最后一把力气挣脱束缚,捡起匕首刺穿自己胸膛。
司徒佑没再看他一眼。轻飘飘的判决落到地上,却将陆家打入深渊:“抄家,男丁流放充军,女的入宫为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