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凯斯是没有想到过这一天的,在战火纷飞的他乡与林书夏重逢。
他发现一向在她面前从容自在的路凯斯好像消失了,他也变成了一个爱哭鬼,两人就这么站了许久。
林书夏从身上掏出一枚水仙胸针,上面沾了泥巴,她擦了又擦才别在他衣服上,又哭又笑,“别哭,我带花来哄你了。”
路凯斯当真笑了,将她狠狠箍在自己怀里,“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得狠了。”
路凯斯那颗被炮弹轰得稀巴烂的心,就这样被她一句话治愈了。
他说:“怎么不在香港等我?”
“我看到你下落不明的新闻了。”
“傻瓜。”他说:“万一呢?”
林书夏吸了吸鼻子,脸埋在他怀里闷声说:“我说了,就算有万一,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
路凯斯沉默着,林书夏追问:“我要你亲口说,你想要我怎样?”
“我送你离开吧。”
那天林书夏难得发了通脾气,在一处偏僻的村子里,路凯斯被她一耳光打蒙了。
这是山城游击队的秘密集合处,一帮大老爷们趴墙上看戏,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有人说:“哟,这是头一遭看咱们队长挨打。”
还有人笑说:“家有悍妻,路队长窝里横不起来。”
林书夏坐在板凳上,努力平复心情,路凯斯站在她面前,脸上一顿火烧,又听她又大声骂道:“我是太久没有跟你发过脾气了,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是那个一两句话就能被你哄住的人?”
路凯斯摇头,她又说:“是!你从前欺负我年纪小,花言巧语骗我跟了你,要我爱你等你离不开你,如今好了,你是想诈死把我甩个干净吧!”
路凯斯眼都瞪圆了,知晓她不是个温柔的人,可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是头一回见。
哦,不对,早在初次见面时他就领教过的。
看热闹的一群人,趴在墙上啧啧摇头,有人当即就骂他不像个男人。
林书夏说着说着就来了眼泪,这一哭,仿佛坐实了他人渣的恶行。
墙上的一群人还在七嘴八舌,路凯斯忍无可忍,回头一声吼:“给老子滚!”
一群人噤声,林书夏也被吓得收了声。
而后路凯斯便将人拉进房里,房门关的震天响,林书夏转过身,心里发虚,她这么不给他面子,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一下子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林书夏也不敢转身,心里盘算道歉,反正要她走就是不行。
然而路凯斯却笑了起来,撑在门板上说:“行,不走就不走了吧。”
林书夏愣愣转身,他点头,“就待在我眼前吧。”
林书夏又没出息的哭了。
那个晚上,院里张灯结彩,林书夏与路凯斯简单拜了个天地,一切从简,没有婚纱,没有豪宅,也没有大群宾客,有的只是一套喜庆的红衣。
来不及绣盖头,路凯斯就编了朵红花给她戴上,她问:“你什么时候还会这个了?”
路凯斯说:“你寄来的平安结我总是拆了又编,编了又拆,就这样学会了。”
林书夏笑,脸上难掩娇羞,在如豆的烛火中映得她愈加好看。
路凯斯凑过来试探性的一吻,这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两人渐渐纠缠在一起。
烛火跳跃,声声哽咽。有温柔倾覆,将她一寸寸抚摸,如云端,似柔雾。
林书夏记得,他在她耳边喘息着说:“我爱你。”
“我爱你。”
这句话等得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