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冬天也冷,林书夏住的地方离码头很近,这是路凯斯安排的,只因他曾说,希望有天她推开窗就能看见他。
新年夜。
林书夏和父亲相对而坐,一桌简单的年夜饭,两人背井离乡,托路凯斯的细心打点,在港期间生活无忧。
林父提起路凯斯的时候,眼里不是没有过担心,他心里是不同意林书夏与之交往的。
于是苦口婆心地劝,虽没讲过路凯斯一句坏话,但还是忍不住提醒林书夏,“路凯斯是半条命踏进阎王殿的人,你要跟他在一起,有个万一你该怎么办呢?”
林书夏默了默,良久才说:“我心里只有他,如若有个万一,他让我怎样我就怎样。”
“啪”的一声,是筷子摔在桌上的声音,也是门口传来厚重的铁锁声。
两人齐齐回头,只见路凯斯抖去身上风雪,卸了一身寒意朝林父走近,他眉宇间藏了很多心事,却在那一刻笑着说:“林叔,书夏,新年好。”
林书夏愣在原地,恍然如梦。
路凯斯却摸了摸她的头,在她身侧坐下,看着一桌简单的饭菜来了食欲。
拿过林书夏的碗筷便开始吃了起来,“劳驾,林妹妹自己再去添副碗筷吧,我已三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仍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林书夏终于笑了起来,给他夹菜添饭,生怕梦一场。
林父妥协似的,给路凯斯倒了杯自己酿的烧酒,路凯斯接过一饮而尽,“多谢林叔。”
那个晚上,路凯斯睡在书房,林书夏偷偷进来的时候,他假装睡着了。
床边塌陷,林书夏隔着被子抱住他,抱住了自己思念的源头怎么都不肯松手。
路凯斯搂住她的腰,摁着她的头吻过去,并不温柔却十足克制,他一个翻身将人带进被窝,与她缠绵,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大脑才闪过一丝清醒,在她怀里蹭了蹭,轻声说着:“你今夜说得话可当真?”
“什么?”
“你心里只有我。”
“嗯。”
路凯斯便再也忍不住了,想要疯狂占有她,咬破了她的舌头,听她呜咽一声才追回理智。
林书夏勾着他的脖子,昏暗的房里一触即发,她做好准备了。
路凯斯却轻声笑了起来,“芙蓉帐暖,王不早朝。我明日就要离港,今夜怕是不能当你的裙下鬼。”
他总是这样,在她面前没个正经样。
林书夏才松下来的心又因为他一句明日离港而苦闷非常,闹着小别扭,“来了就要走,那你来做什么?”
路凯斯骂她没良心,“现在哪都要打仗,我是硬挤了一周时间偷偷来的,现在沪上可没人坐镇,我是拿着全部的身家性命来爱你的。”
从沪上到香港坐船要三天,一来一去就是六天,再颠簸颠簸,路凯斯确实没什么时间了。
可这话太重,仿佛她是红颜祸水。
林书夏却笑了起来,不信他会这么没安排,但也没揭穿他,私心也是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相聚。
路凯斯搂紧了她,又补了一句:“想见你得狠了。”
他好像每次来见她,总要带着一筐甜言蜜语,企图用糖衣炮弹来打散林书夏心里的苦闷与阴霾。
林书夏就知道,这才是他的真话。
他问:“明年你就要毕业了吧?”
“嗯。”
“我到时来接你。”
林书夏没有做声,听到了他平缓又疲惫的呼吸声,一只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外面天要亮了,她才轻轻“嗯”了声。
路凯斯走的时候,林父做了他爱吃的汤包让他带在船上吃,林书夏送他到码头,替他翻下卷起的衣领,又替他正好领带,像是一对甜蜜热恋的小夫妻。
两人站在人群攒动的码头,路凯斯拥着她在人群中亲吻,直到鸣笛响起,他才转身离开,一如当初林书夏出沪,狠心没有回头。
路凯斯总是在想,太平日子到底何时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