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山祖庭主要建筑是一门三殿,门是山门牌坊,殿是圆形八角的天坛式样,其中祖师殿居中,正对山门。太清殿和太虚殿均在祖师殿后方,分靠东西两面。从外面看,三殿均是九层高,祖师殿占地更阔,更显雄伟;另两殿方圆较小,同样高度下,则显得俊秀孤高。
正逢收徒盛况,留守祖庭的,以及新到的崂山弟子均各有职责,里外忙碌着。三殿外围的回廊中空空荡荡,只有太清殿中间层的偏僻处,有一高一矮两道人影并肩而立,望向广场上的人群。
二人中,矮个身着月白西装,在朱漆围栏中显得有些扎眼,高个则穿着颇为古典的暗红长衫,好似一抹蚊子血。
不似广场上的人们,两人丝毫不关心上千名孩子中是否会出现万中无一的天选之人,目光反而漫无目的地在广场的大人们身上游走。
高个突然笑了一下,说道:“叶凌兄,你一把火下去,是不是就能把卯泰这些高层一网打尽了?也省得咱们在这儿蝇营狗苟,废这许多功夫。”
他的嗓音浑厚中带着些许憨气,哪怕是说这如此骇人的话,也不会惹人讨厌。
矮个的声音则有些空洞,明明近在咫尺,却似从远处传来。
“虽然你是在说笑,但我还是得提醒你,免得后续合作中因小失大。哪怕你孙道真现在是吕莲王,但躲在崂山羽翼下太久,并不真正了解进化者碎土。这些人里确实有不少卯泰高层,但不过千人而已。光是卯泰就有近五万进化者,杀掉他们,反而是帮卯泰解决腐败问题,给黄怀兄弟留出足够多的位置笼络新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过是一个玩笑话,却牵出一段长篇大论,孙道真虽没有不耐烦,但也觉得是自找苦吃,“大伙儿都把你们兰陵人叫成疯子,可叶凌兄给我的感觉,都可以用老谋深算来形容了。”
他说着,目光游移,定在人群某处,又笑了一下,奇怪道:“那边的小姑娘,怎么没参加资质核验?我看她身边的老头子,气度不凡,应该也是身居高位的人吧?”
叶凌一眼便望见了他说的人,随意回道:“人世苦短,亲情可贵,舍不得爷爷罢了。”
他刚说完,广场突然响起一声高亢的嘶喊,压过了众人喧闹的话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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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可能!”
“待定。”
蓝峰用尽了力气的大喊,几乎淹没了道士通报的结果。他微微弯着腰,转过身来,一手按在腰间,通红的双眼狠狠瞪视着给他宣判了“死刑”的道士。
道士也被他吓了一跳,转过身,意识到不过是一个小孩在叫嚷后,皱眉道:“做什么?不知道在祖庭撒泼会有什么后果?”
指责完两句话,他便不当回事的转回身,对另一边的同伴招手:“这个,待定,带走。”
蓝峰没再出声,可从他剧烈起伏的胸脯看,很显然处于崩溃的边缘。柳期看到他手的位置,突然意识到了他可能的举动,忙上前两步。但还没发力挤开挡在身前的人,便发现蓝峰按在腰侧的手松开了。
蓝峰牙关紧咬的面容也松弛下来,紧缩的眼眶中,狠厉的目光变成了片刻的呆滞。
“什……什么?待定?”
蓝秀早就被他的举动吓得愣住,直到一个道士来拉她,她才回过神来,用力回过头喊道:“哥,哥哥!”
然而蓝峰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只用呆滞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妹妹被拉扯着越走越远,嘴里喃喃道:“阿秀,阿秀……待定了……”
忽然间,狂喜大笑从他夸张大张的嘴里发出。他流着泪,大笑着喊道:“待定!阿秀待定了!”
“把警告当耳旁风?”
走开的道士脚步一错,一步便跨过了几米距离,贴到蓝峰跟前:“最后警告,闭上你的嘴,站好!”
蓝峰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犹豫了一下,另一只手也重重捂上,老老实实地转过身。可从抖动的肩头里,柳期明显能感觉到他依然在抑制不住地笑。
和道士一样,被蓝峰突兀的嘶喊吓得噤声的大人们,也很快便反应过来,不过是一个落选的孩子发失心疯而已。嘈杂的人声再度响起,瞬间便覆盖了这颗小石子砸出的小小浪花。
柳期也松了一口气,眼眶后知后觉地微微发热,由衷为这对不容易的兄妹感到高兴。
奈何身边站了一位说话不讨喜的主儿。
柳望视线落到蓝峰身上,问道:“那小子,刚才想动手吧?”
柳期压根不想搭理他,只是相处半日,她已太过了解这老头喜欢自说自话的毛病。于是提前堵住他的话头:“太失望了而已。你失望的时候不想摔点东西?大惊小怪。”
“不见得。”柳望瞥了她一眼,居然没选择继续谈论蓝峰,而是望向蓝秀跟随道士远去的身影,说道,“待定是假,女鼎是真。”
“什么意思?”
“人呢,开始是越活越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