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清晨,炎夏的太阳仿佛一出生就如日中天,刺得人眼睛生疼。扶着被晒得滚烫的岩壁向下望去,郁郁葱葱的林木也掩盖不了山坡的陡峭。
连廊下隐蔽的空间内,柳期半身探出到山壁洞口,看得蓝秀手心直冒冷汗。柳期身影消失之后,蓝峰护着妹妹探到洞外,只见柳期两腿绞在山壁的松树上,向他们伸直了手。有她身体做连接,爬到洞外变成了轻而易举的事。
蓝秀微微发抖地伸过手,柳期稍稍一用力,她就被拉了过去,手脚并用牢牢抱着树干,生怕一不小心掉到下方闪着波光的环渠之中。
蓝峰拒绝了柳期的帮忙,自己够着树杈爬了过来。起初的坡面很陡,幸而岩石山坡上有坚韧不拔的松树可以扶着。三人无惊无险地翻过陡坡,视野陡然开阔起来。
帝山雄伟开阔,腰线极长,翠绿和墨黑点衬下,宛若一副绵延展开的山色水墨画。从脚下山腰到山顶,圆阔的腰线迅速收敛成尖,让登山的路途显得并不太漫长。只是隔着重重树木,一眼望去并未见到建筑痕迹。
“崂山祖庭,就在上面?”柳期问道。
蓝峰如她一样眺望着山尖,重重点头:“对,爬上去就能看到了!祭祖仪式十二点开始,一上来就是收徒的环节,我们得快点。”
从到处裸露的黑色岩石看,帝山显然是座岩山,哪怕常年被丰沛的降雨带覆盖,草木也无法覆盖全部的坡面,形成如今一片绿一片黑的模样。
爬了一段他们发现,在大量雨水冲刷下,总能碰到很陡的坡面,若是没有柳期在场,兄妹两人就不得不绕路,会耽搁不少时间。而柳期总能在几乎垂直的坡面上稳稳站定,轻松地拉小蓝兄妹上来。不过蓝峰有时会拒绝她的帮忙,靠自己手脚并用的狼狈姿势翻上陡坡。
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兄妹俩路上没怎么说话,这正合柳期心意,因为此时的她,心中横亘着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不得不去细细琢磨。
按照蓝峰所言,兄妹两人在日出时便已醒来,却怎么也叫不醒她。蓝峰壮起胆子拍她的脸,都没把她弄醒。
这在冬眠苏醒之后时根本没有过的事,更别说在她拥有遗迹之后。
昨夜久违的困倦也是,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而且困意竟能强烈到让她不知不觉间,比两个孩子还要早睡去。
在一个陌生的、不知是否潜藏着危险的环境里,她竟能睡死到叫都叫不醒的程度?
想到这里,柳期想起昨天在轮船上,陈二说她昏睡了一天一夜。昏睡很正常,通常都发生在过度消耗异能之后,而她也刚好和齐化进对决过,所以当时并没有觉得如何。但此时想起来,昏睡一天一夜,时间太久了一点。而且和昨夜今晨的情况联系起来,就更显得没那么简单。
是遗迹……又出现了她不知道的特征?
“哇!好漂亮啊!”
蓝秀的惊呼唤回了柳期的思绪。原来三人已经爬到了一块天然形成的岩石平台上,右边是耸立的山壁,左边却空无一物,显然是到了帝山边沿。而蓝秀小手所指的地方,则是左侧的远处,那里的景象,也让柳期不由得张开了嘴巴。
视野中,由近及远出现了层次分明的几个环带。最近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好似安置区周边的山林一般,不同的是,她在密林的上空,看到了一座冲天而起的高塔,远没有空港引渡塔高,但相比于它身下的树木和相聚不远的城郭,仿佛就是一根修竹扎在一片青草地上。
密林往前,则是黑压压的密集而整齐的房子,平房居多,间歇也有几栋数层的小楼,对比起空港的鳞次栉比,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出奇的地方,令柳期惊诧不已的地方,是楼群再往里的所在,若隐若现的草地如丝带般环绕着一大片广袤无垠的戈壁,甚至在极目之处,出现了荒漠的金黄色。
但还不只这些,这些景象,或者说地貌,层叠有序的铺装在前方的土地上,而这片土地的侧方,竟然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如同被锋刃无尽延长的巨斧劈了一刀,硬生生将一片土地斩成了两片。
鸿沟不仅长得不见尽头,而且极宽,柳期估算起码有数百米的宽度,如同一道巨大的峡谷,完全隔绝了两片土地的交流。而鸿沟另一边的土地上,密林、城郭、草地、戈壁,几乎完全复制了隔壁的地形,只是戈壁的范围似乎小了许多,而且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绿意,好似绿洲一般。
“那是什么地方?”
柳期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问了出来。毕竟面前的只是两个孩子,不需要太过担心露出马脚。
蓝峰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但惊叹之余,作为当过短暂学霸的孩子,他很快就收敛起了表情。碎土地图早就是死磕过的,卯泰周边的碎土国家,他更是记得清清楚楚。
“奶奶问哪里?”他问道,不等柳期回答,便指着柳期后注意到的那片看似小一些的土地,“这是兰陵,到处都是疯子的地方,虽然面积不大,但这些年没人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