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长至十四岁。
情窦初开,最喜夜间在窗台望月。
月亮有冷暖两色,月光却只有冷色,挂在天上,自千年以前就在注视这人间的一切......肯定把她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都看去了——
厉少愚是一中的尖子生,年年拔得头筹,并非因为天生聪慧,而是他愿意起早贪黑地学,从未偷懒一日。这一向在准备高等考试,每日往返于家和学校,但,哪怕忙得不可开交,还是会准点到郑家为阿莱辅导功课,讲数学、物理,花了不少心思。
阿莱聪明好学,往往是为多留他待一会儿,强说自己没听懂,偏偏厉少愚唠叨得很,时日一长,就烦得阿莱会也不是,不会也不是。
终于考完试了。
阿莱随母亲去接他的时候,他打考场里出来,面色惨白,捂着肚子,站在烈日下,几乎要倒下去。
“少愚哥!”阿莱站在树下喊他。
他拿着纸笔,强打精神跑过去,见阿莱晒得满脸通红,一鼻子的汗。心里很感动:
“妹妹,你怎么来了?”一抬眼,道:“妈,向姨。”
阿莱说:“我们来接你。”
没人问他考得怎么样。
白灿之以为是天热,边给他擦汗,边说:
“你向姨和妹妹给你带了绿豆汤哩,快上车喝两口消消暑。”
厉少愚疼得直不起腰了。
向青韫问:
“是不是肚子疼?”
厉少愚猛点其头。
当晚原有一场聚餐,结果他因为触恶,在医院住了整整两个星期。这病症很严重,阿莱担心得几乎夜不能寐,每天都要去转一圈,只能隔着玻璃远远地看一眼。
去一回,难受一回。
七天以后,医院终于允许探视,阿莱一听到消息就去了。近看才知道,他眼底一片青黑,身子清瘦了一大圈,躺在床上,强打精神跟她嬉笑。
阿莱一见他遭罪,止不住地想哭,拿着丝帕不停地印去眼泪。
“你别总吃洋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每回一病,耽误事倒不要紧,这才几天,都瘦成什么样了。前些天,隔着玻璃看不清楚,我还以为你没事呢。”
“阿莱,别哭,我没事,等出院没几天就养回去了”他想逗她笑,“你知道你这样像谁么?”
阿莱止了泪,认真地听着。厉少愚笑道:
“像一个故人,姑苏林黛玉。”
阿莱笑中带泪,嗔他:
“你倒是想做宝哥哥,除了黛玉,还有那么多的姐姐妹妹陪着你。”
厉少愚听罢,急得坐起来,定定地望着阿莱:
“不,不是。”
那是什么?阿莱不解。
他说:
“我不要你来还泪。”
话一说出口,厉少愚就后悔了。那婚约他是知道的。他如今长大了,可是,可是,阿莱还是个小姑娘呢,什么也不懂。这样说话,岂不是轻薄她?这太不尊重了。
阿莱蓦地脸红了。
她开窍了。那种朦胧的悸动,让她有点儿魂飞魄散。她很想知道,他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不过,他们有婚约在身,他爱上她,是命中注定的吧。
阿莱很久都没有说话。一地落针可闻,让厉少愚浑身发毛,不过,他到底是兄长,总找得到话说。他看见她提食盒来的,就问:
“食盒里装的什么?莫非我得罪了你,饭都不打算让我吃了?”
阿莱两颊还泛着粉,极不自然:
“不是饭,是我跟厨娘学做的猪油桂花糕。你尝尝,很好吃的。”
端出小磁碟,递与厉少愚。
他皱眉:
“你学这个干么?”
“好玩。揉面多有意思啊!”
“唔!好甜,”他吃一块,便很夸张地,“真是好好吃呀!妹妹好手艺!”
“马屁精!”
阿莱还有青团和红豆糕,一并端出来塞过去,生怕他不吃,盯得非常紧。
“太甜了,下次少放一点糖。不过,应该不会有下次了吧——厨房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厉少愚扫一眼,还好只有五个。不然要吃多久?
阿莱记住他这句话,果真再没下过厨房。
她想让他知道,她很乖,很听话,因为喜欢他。基于他聊胜于无的回应,会表现得更好。
阿莱睨着他:
“糖已经放得很少了,或许是你病得久,嘴里特别淡的缘故。”
厉少愚无奈地点头:
“是!你做的糕点很好吃,是我味觉失调。”
阿莱不觉有些骄纵:
“那你要把它们全都吃掉,一点也不许浪费!”
厉少愚只能从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