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月朗星稀,风吹动裙角,甄宓叫其他人散去,独自坐在葡萄架下,这季节,葡萄还没结出来,嫩绿的叶子散发出淡淡苦味,偶尔有只鸟蹲在上面拉屎。
她想念她的玉枕,如今它跟随袁熙、戚氏,不知道去了哪里,今夜该枕什么入睡呢?
鸟屎掉落面前,险些弄脏了鞋面,甄宓起身,抖了抖裙子上的尘灰,一个婆子兴冲冲跑过来。
甄宓不悦,“不是叫你们退下吗?”
“夫人,是喜事,三公子差人来说要送您一样东西,马上就到。”
甄宓倒没什么期待,想着无非是些珠钗首饰之类的,便做出百无聊赖的样子,婆子进言道:“三公子这样郑重其事,又选在夜里送,肯定是不寻常的东西,会不会是东珠呢?还是琉璃盒子?说到琉璃盒子,我曾见过刘夫人有一只......”
甄宓皱了皱眉,那婆子便闭了嘴,没一会门从外面开了,两个侍卫押进一个蓬头垢面的丫鬟,“奉三公子的令,将此女带回给夫人。”
甄宓不知那人是谁,待要询问,那人挺起脖子,脸从乱糟糟的头发中露出来,竟是黄杏!
婆子的脸顿时垮掉,嘟嘟囔囔骂了句什么,去许都的梦是彻底碎了。
“你不必说什么,先进去。”甄宓屏退左右,跟黄杏一前一后进了屋。
门窗都关死后,黄杏说:“那夜少夫人被曹家二公子带走后,来了一帮黑衣黑面的人,很有些功夫,几下就把曹家的兵打趴下了,让了马匹给我们,要带我们去个安全的地方,世子在那种绝境下,是一点疑心都没有,便跟着去了。”
“走了百里路,才打听出来,是荆州派来的人,世子更是松了口气,中途歇也不歇一下,急忙要去见舅舅,但我心中怀疑刘表是否安的好心,再者刘暖也在那里,她心中恨你,必然杀我,思来想去,心一横,就逃回来了,真是走了好大一圈冤枉路。”
甄宓:“刘表千里迢迢来救世子,不是为了骨肉亲情,他是想打着袁家的名义招揽人为他卖命,不过世子眼下的状况,除了投靠他,仿佛也没有更好的去处。”
她看了看黄杏占满污泥的脸,有些好笑地问:“你就这样跑回来了,难道就不怕我已遭了难,他们再叫你陪葬。”
“奴婢知道少夫人的本事,您自是有法子化险为夷,何况曹家的男人......”黄杏眨眨狡黠的眼睛,“曹家的男人都喜欢您,三公子求亲的事我听说了。”
“你不必做这样的欢喜状,曹子建有才名,心地良善,较之曹子桓简直菩萨转世,对我来说是个好夫君,对你而言是个好主人,但求亲一事,希望渺茫。”
“可就连带我来的侍卫都说,许都那边都着手准备婚宴了,板上钉钉的事。”
甄宓却说:“我太了解曹子桓,他宁愿杀了我也不会叫我嫁给曹子建,此刻定然是在筹谋着什么,若说不动曹孟德,恐怕要在明天送来的早饭里下毒了。”
主簿杨修正在等曹孟德的示下。
曹孟德额头敷着方帕,眉间成川,“本王头疼欲裂,你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杨修上半身匍匐着参拜,然后道:“河东崔氏,关东望族,名门领袖,意欲与魏王结亲,魏王膝下仅有子桓、子建两位成年未娶的儿子,臣以为应将崔氏许与三公子子建。“
“子建已经选了甄氏为妻,不日就要回许都成亲了。”
杨修作大惊失色状,叫道:“万万不可!臣斗胆说句僭越冒犯的话,如今在军中,二公子的声望早已远远超过三公子,若二公子再得崔氏,如虎添翼,往后,朝堂上哪还有子建公子的立锥之地?”
曹孟德用指关节叩击着额头,说:“当天子建情真意切求娶甄氏,本王爱子心切,一心要成全他,却没来及想这些。”
“只是许了,无媒无聘,算不得数,崔氏与甄氏,一个嫡出,一个庶出,一个黄花闺女,一个再嫁之妇,出身门第更是悬殊,子建公子若娶甄氏,没有岳家扶持,即便得魏王偏爱,往后也是步履维艰,想是要被二公子碾压在脚底了,请魏王为子建公子计,将崔氏嫁与三公子,甄氏嫁与二公子。”
“杨主簿待子建果然赤诚,你这番来是瞒着他吧?”
“子建公子自在无束惯了,做什么只凭喜不喜欢,却不论应不应该,臣不得不私下为他计算。”
“你一个谋士尚且知道为他好,本王身为父亲,怎会不为他计?就依你所说,甄氏嫁子桓,崔氏嫁子建。”
曹孟德言毕,仿佛是刚想起来曹子桓也是他的儿子,又道:“子桓德才兼备,武艺又高,身边尽是能人志士,不比子建,一向是不需要本王为他操劳的,所幸甄氏貌美,也不算委屈他。”
一觉醒来,曹子建听说要娶的人变了,又惊又气,怒冲冲要去见魏王,魏王却说头疾犯了,闭门不见。
曹子建跳起脚来,“什么崔氏?面也没见过,高矮美丑一概不知,无非是胎投的好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