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的菜一绝,就是辣了点,不知道你能不能吃惯。”
曹子桓与袁熙并肩走,边走边说:“菜的好坏是其次,主要许某喜欢听公子说话。”
将军府中积雪已被扫完,小路平坦蜿蜒,袁熙走在其上,东倒西歪,“简良子,快叫厨子生火做饭,温两壶老酒,我要跟许老兄喝一夜。”
曹子桓搀住他一条胳膊,往四周看,并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知刘夫人被软禁,阿武有没有被牵连?他想灌醉袁熙后,去从前阿武住的房子里看看。
方桌对饮,桌上摆着小泥炉,泥炉上温着酒,菜一样样端上,有炒的碎鸡肉,煎的鱼,泼了红油的豆腐,还有整个猪肘。
袁熙吃了两口,觉得没滋没味,问简良子:“少夫人睡了没?叫她来坐会,吃些东西。”
简良子看看黑透了的天,说:“公子,即便少夫人脾气好,这个时辰我也不敢去叨扰,恐怕正在梦中呢。”
“哦。”袁熙显出扫兴的样子,神情不属地与曹子桓碰杯,“我妻子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人又极聪明贤惠,我想我是喜爱她的,可惜浪荡惯了,无法老呆在同一个女人身边,都是男人,你能明白吧?”
曹子桓点点头,脑海里充满阿武的脸,他想象不到,除了阿武,谁还堪当万里挑一的美人?
炉上的酒喝完,袁熙终于醉了,手朝天上指,嘴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等明天,曹孟德,母亲,美人,再倒满,废物。”口中净是些彼此毫无关联的词语,曹子桓疑心自己也醉了,他仿佛听见袁熙说了阿武。
简良子出了趟门,又很快回来,推了推袁熙说:“坏了,公子,幻儿找到这来了,少夫人刚把她安顿在客房,现在朝这里来了。”
“谁朝这里来了?”
“少夫人。”
袁熙朝曹子桓呲牙一笑,说:“放心,她必不会为外头的女人找我的麻烦。”
耳边响起女人衣裙的窸窣声,袁熙道:“许老兄,这便是我袁某人的正妻,甄宓。”
曹子桓抬头看见阿武的脸,什么酒都醒了。
“怎么?许老兄怎么这幅模样?是没见过这等绝色的女子吧?北地比起邺城,穷乡僻壤,不毛之地,你没见过真美人,也不奇怪。”
甄宓的目光在曹子桓身上有瞬间停留,很快移开了,手在袁熙肩背上轻拍两下,附耳说:“酒多伤身,幻儿还在客房等着,瞧她那样,你要是不去,恐怕要哭到天明。”
袁熙又跟曹子桓碰了一杯,“我说的不假吧?贤惠不妒,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曹子桓没有举杯,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在此时此地,拔出宝剑,杀了袁熙。
“这位郎君。”甄宓向着曹子桓说:“夜深了,大雪阻路,郎君就在府里歇一晚。”
分明是阿武的样貌,阿武的声音,怎么就成了甄宓,成了袁熙的老婆了?
等人走完,屋里就剩下他一个,曹子桓仍然觉得像在做梦,他回忆起十多年前初遇阿武时,不错,是在无极县的曹军大营,当时正在军法处置袁凤行,一个女孩来替姐姐送信,信的署名是甄荣。
深夜黄巾军破了城门,把曹军杀的七零八落,他去找马匹逃命,也是在甄家府邸里再次见到了那个女孩。
她本就是姓甄!
他一腔的恨意,不知是在恨袁熙,还是在恨甄宓,还好,理智暂时平息了愤怒,曹子桓没有忘记父亲的命令,他来邺城,是杀刘夫人的!
入夜的将军府静悄悄,他踩着瓦片,在房顶的积雪上留下一串脚印,来到软禁刘夫人的地方,还是从前的房屋,只不过没了人声,空冷寂静,烛火也只亮着孤零零一盏。
朽坏的门吱呀一声响,刘夫人见到曹子桓的毛胡子,吓了一跳,“你是谁?谁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