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凤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深色的紫檀木床顶,他双目怔忡,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是何情况。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秘境底下众人陷入危险,他受到烛龙重击后,不慎从空中坠落,然后……是璇玑接住了他。
之后……之后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眼下这是在哪里?烛龙呢?他这是从秘境底下出来了?可璇玑和莫师弟呢?他们在哪里?
想到这,他想掀开被子起身,然而被子的边缘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没能掀开,他抻着脖子去看,闯入视线的是一颗乱蓬蓬的脑袋,脑袋的主人正趴在床边睡得香甜,伴随着轻微的鼾声,他的目光一顿,而后波澜不惊地收回了目光。
没再执着于扯那边被子,他转而掀开了另一角,从床上坐起时,脑袋一时传来一阵疼痛,他伸手扶住了额头。
刚想撑着身子下床,突然间他身形一僵,手掌匆匆摸过自己的脸,面色惊变——
他的面具呢?
他回身朝床榻里侧扫去,不见面具,而后动作急切地下床,一番动静吵醒了趴在床边睡着的璇玑,只见她抬起被压出道褶子的脸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看清眼前站起的人是司凤后,她一下子清醒了。
“司凤,你醒了!”她开心地喊道,一边从地上迅速爬了起来。
听见她的声音,司凤“唰”地抬起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他眼下堪比热锅上的蚂蚁,大脑里又像是装了一锅浆糊,他迫切地想找到自己的面具,然而大脑里一片空白,死活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有摘下过面具。
“你怎么了?”璇玑看着背对着她挡住自己脸的司凤,满脸疑惑。
于是她想绕到司凤面前看看他究竟怎么了,然而她刚一动作,司凤立马换个方向继续背对着她,几番下来,她急了,干脆伸手去扒拉司凤的胳膊:“司凤,你到底怎么了?”
司凤一面阻挡着璇玑张牙舞爪伸来的手,一面将自己的记忆翻来覆去好几遍也没有丝毫线索,他眉头紧锁,面容紧绷。
对于出门在外的离泽宫弟子而言,面具是仅次于身家性命的存在,如若摘下,就是暴露长相于他人面前,此乃离泽宫弟子的大忌,如若丢了,只怕是更麻烦。
“司凤,你干嘛要挡着脸啊?你额头上的伤还很疼吗?你等着,我去叫影红姑姑来。”
“等等!”
司凤意识到璇玑应该早已见过他的长相,再怎么遮拦也是白费力气,也许不止璇玑,还有更多人见过他的样子。
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在他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是如何从秘境出来的?而且不止面具不见了,他也没有看见莫师弟的身影。
“璇玑,你可有看见莫汤汤?”
“汤汤?”
璇玑闻言,摇了摇头,她醒来后,听见影红姑姑说司凤还未醒,便偷偷跑过来看他,一路上并没有看见汤汤。
司凤听罢,便抬步越过屏风,朝门口而去。
“司凤,你去哪里?”璇玑追了上去,却见司凤一时停住了脚,视线看向轩窗的方向。
她顺着司凤的视线看去,见临窗摆着一张桌子,等她看清桌面上放的东西后,眼眶微微睁大了些。
她手指着那银白色的东西道:“司凤,你的面具在那儿。”
话脱口而出后,她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咦?这面具……”
司凤走过去,将面具拿了起来,他原本紧绷的面容稍稍松缓了些,但眉宇间又不免升腾起几缕疑惑,他的面具怎么会在这里?
璇玑仔细搜刮着脑中的记忆,她记得自己当时见司凤额头受伤了,所以摘下了他的面具将它丢了一边,然后……然后汤汤给她扔了个东西,那个东西不小心划破了她的手,之后……之后的事她全都不记得了。
所以司凤的面具是被人捡回来了吗?
司凤垂眸看着手中的面具,他转而问璇玑:“我昏迷过去之后秘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是如何从秘境出来的?”
璇玑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后脑袋连忙摇成了拨浪鼓:“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司凤有些怀疑。
“不知道,我只记得,我被划伤了手,之后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怕他不相信,璇玑还摊开自己的掌心伸到了他面前。
手上的伤口被绢布包扎住了,璇玑刚要动手拆开,被司凤制止:“行了,我知道了。”
见司凤准备将面具戴回脸上,璇玑看向他的额头:“司凤,你头上的伤还没好,要不等伤好了再戴?”
“不可。离泽宫有规定,凡出门在外者,不可摘下面具。”
“啊?那我岂不是……”话脱口而出到一半,璇玑立马将后半句吞回了肚子。
司凤停下了动作,他眸光深邃,瞳孔微眯,虽然是问句,但语气百分之百的肯定:“是你摘下了我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