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湛把安安带回二楼,他的卧室旁边有一间书房,倒是可以给安安住,只是里面没有床,眼下也不想折腾,便索性让安安睡他房间的飘窗。
飘窗很大,也有垫子,只是大夏天的,他嫌碍事,让卢姨收起来了。
他把垫子找出来,又上楼拿下安安的被子,这才算完事了。
拉着厚实的遮光帘,安安有了安全感,心情美了。
“哥哥,我的牙齿掉在房间了,你看到了吗?”
“没有。”
她起了半个身子,“没有吗,我记得掉在床边了,我姐姐说,要把牙齿扔到房顶,以后才能长高。”
林湛哼一嗓子,“那是骗小孩的,我没有扔也长高了。”
安安将信将疑,“那我姐姐也被骗了吗?”
“嗯,你姐姐被骗了,又来骗你。”
安安没有纠缠被骗的事情,又说:“哥哥,我后桌的黄书瑶,她也住在这个小区,我们约好了明天一起玩。”
林湛“嗯”了声,“赶紧睡觉。”
那敢情好,有人跟这狗皮膏药玩,他就省事儿了。
第二天,安安起了个大早,又到床边叫他。
林湛没睡够,呵斥两声,把她赶跑了。
待他起床,已经是大中午,卢姨在做午饭,靠近厨房,能闻到五指毛桃炖鸡汤的香味儿。
林湛真觉得饿了。
这老婆子千不好万不好,就是做饭好吃。
卢姨回头看见他,说安安找同学玩去了,让他去联排那边的十九栋,把她叫回来吃饭。
林湛没出声,转身就出了门,走到十九栋,隔着栅栏,他看到安安和一个小女孩在院子里玩水,还有一个跟她们一般大的小男孩压着水管喷草地。
安安甩着湿漉漉的小手,呼哧呼哧喘气,“然后,然后,我在床底下找到牙齿,我就放抽屉里了!”
“你没有扔到房顶吗?”
“没有,我哥哥说,那是骗人的,他没有扔房顶,他也长高了。”
“你哥哥很高吗?”
安安笃定的语气,“很高,他有一层楼那么高。”
小男孩不甘示弱,“我爸爸有两层楼那么高!”
“你确定吗,两层楼那么高,他怎么进房子,他的头就撞烂了!”
林湛才要张口叫安安,便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从大门走出来,像是那家的女主人。
她问安安,“李念安,刚才送你过来的那个是你奶奶吗?”
“不是我奶奶,她是卢姨,她只是有点老。”
“是你们家阿姨吗?”
“不是,她是我哥哥的阿姨,她的名字就叫卢姨。”
小男孩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她是不是很喜欢吃鱼,才起了一条鱼的名字?”
小孩们一起咯咯咯笑了起来。
安安煞有其事地说:“不是喜欢吃鱼,是喜欢煮鱼,她煮的鱼很好吃,她还会种菜,她拿大粪回来种菜,我哥哥说臭死了……”
林湛听不下去了,喊一嗓子,“李念安!”
那张嘴就是闭不上,再说下去,他家米缸剩几粒米都被她捅出去了。
安安眼睛一亮,脆生生说:“看,我哥哥来了!”
林湛眉头微皱,“回家吃饭。”
这哥哥叫得亲热,不说别人,就这一瞬间,他都快以为她是他亲妹妹了。
安安连碰带跳的,“我要回家吃饭了,阿姨再见!黄书瑶再见!刘浩博再见!你们想来找我玩,可以打我电话手表哦!”
林湛算是发现了,李念安那张嘴比她的脚步还轻,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教得好,总之,她生了一张讨巧的嘴。
吃过饭,他把安安赶去午休,交代卢姨再给安安收拾一个房间。
“她不敢睡三楼,你再给她铺张床,在我旁边那间书房。”
卢姨定了一下,“那里头那么小,哪里放得下床,再说,里面也没有卫生间。”
“放得下,我定一张小的,等会儿就送到了。”
这老婆子总能找到理由反驳他,他早就习惯了。
没有卫生间就让多跑几步路,上外面的卫生间,能有多大事。
下午,送床的过来了,傍晚,床垫也送了过来。
林湛过去看了一眼,他嗅觉比一般人灵敏,实木床还好,就是新开的床垫还带着味儿。
还是得散散味,李念安要是在他家得了白血病,他上哪儿找一个小孩赔给她家。
于是,安安又在他房间的飘窗上过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他被院子里小孩的吵闹声给吵醒了,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吵得他脑仁疼。
林湛憋着一肚子火,走到阳台边,往下一看。
四五个小孩正拿着洗洁精泡水玩儿,院子里各种装水的盒子,水渍,泡沫,树叶子,一片狼藉。
“李念安,再吵我把你扔出去!”
才住一天,她就往家里带那么多小孩,再过一段时间,他家岂不成了幼儿园!
任云初正在和安安打电话,冷不丁听到一个大吼声,那声音气势很足,她听得清清楚楚,他叫嚣着要把安安扔出门去。
“安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