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用餐的心情还算愉悦,因而月理颇有闲情逸致地同太宰拉扯。
“你是不是想说,即使我们两个都被发现这种事,完全有可能是黑手党——比如那位森鸥外大人的手笔?”
“要是把全责都推给黑手党的话,好像就可以理解了。这样就完全把自己摘出去了呢,太宰君。”
月理变换了语气,难得地改用了敬语。因为太过少见,反而被太宰当成了阴阳怪气。
“那样的话,你就真的成了叛徒了,很难想象现任首领会容忍你这样的人成为叛徒……”
“喂喂,那是什么形容啊,我这样的人?你这是污蔑吧。”
月理纠正他:“是称赞。先不要打断我的话。”
“好了,我说到哪里了……哦想起来了,总而言之你是没有背叛黑手党的。这一条也可以作其他解释,比如你成功应付了首领之类的,反正用些手段掩盖自己的行踪对你来说也不难。”
“那么,没有通过异能力观察的我,究竟是怎么发觉,是你把我的行踪出卖给黑手党的呢?”
终于到了揭晓答案的时候。
太宰微笑着注视她。
“露出更加期待的表情啊,太宰,这样都让我没兴趣说下去了。”
太宰收回手,用一种“我就是这么宠你你还要怎么样”的态度,做出了实际上非常冷淡的眼神,他说:“我很敢兴趣,请说吧。”
“答案就是——直觉!”
如果场景能具像化,那么这时一定有乌鸦从头顶飘过。
空气冻住了。
“啪啪啪……”清亮的掌声破开了浮冰。
太宰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真是了不起呢,月理桑。”
月理将这看作讽刺。
月理:“你大概也察觉到了吧,首领交给织田作的那个任务。怎么,就因为这样你就心急了吗?”
虽然斜睨着眼表示不满,但月理其实有在心里惊叹他的敏锐。
叛逃的黑手党干部……出现异样的叛徒干部本人……突如其来的死亡讯息……还有同样突如其来的任务……
这么多信息纠缠在一起,虽说称不上繁复二字,但要从中理清楚真正的线索,推断出故事的前因后果——光靠肉脑的智力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太宰,就是那个将不可能变成现实的人。
“所以我才那样说啊……”人比人气死人,月理偏过头不看他可恨的脸,嘀咕道。
“要不是你,我也不能这么快知晓。托了小姐的福。”太宰没有再动那杯变冷的咖啡,而是无聊地用咖啡匙搅拌起来。
虽然不知道太宰到底和森鸥外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总之,黑手党现在其实是默许她在太宰的控制下行动的。
至于太宰,留下她的初衷也很简单。不仅是为了织田作,更是为了给港.黑交代。
尽管还没有走到未来那一步,月理似乎已经预测到自己死于太宰手中的命运了。
她叹了口气,看向窗外,露出忧郁的半张侧脸。
就在这时,如同任督二脉被打通,脖颈僵硬的关节启动,咔嗒咔嗒像个机器人一样扭了过来。
迟来的意识,终于浮现在了心头。
看着太宰若有若无的微笑,月理简直想把他的头塞进马桶。
她听见自己怀疑人生的口气:“所以,你是故意让我发现的?”
太宰露出遭受指控,委屈已久的表情。
他摊了摊手,无辜道:“所以我跟你说了好多遍了,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可是你就是不听,能怎么办呢。”
“这一部分还是很有必要的。”月理坚信道。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小姐。”
以太宰的手段,如果真要做到天衣无缝,有的是办法让她察觉不到。
或许她可以依照灵敏的直觉辨认出什么气息,但绝对做不到像刚刚那样侃侃而谈,依条列举。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比如,她得知的所有真相,实际上都是太宰故意露出破绽,让她察觉的。
正正应对了她方才的那句话。
“破绽本身便是破绽。”
月理说这话时,目光和对面的太宰相对。
绯红的火焰蔓延,从一头燃烧到了另一头。
这下他们终于可以放下成见和怀疑,认真地合作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