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我日日清梦”
金光缓缓流转,仿佛回应。
“今日,他们要烧你。”
酸雾凝滞,天地无声。
林川嘴角微扬,指尖轻点坛身,低语:
“该你上场了。”林川缓缓坐起,玉床轻晃,懒云座随之收敛云气,如一片退潮的雾霭悄然散去。
他赤足踩在温热的石台上,指尖轻轻拍了拍那口斑驳老旧的泡菜坛。
“老坛,该你上场了。”
话音未落,坛身猛然一震,仿佛沉睡千年的魂灵终于睁开了眼。
金光自坛底蔓延而上,沿着岁月刻蚀的裂纹如脉络般流转,每一寸陶土都开始低吟,像是在回应主人三年来的每一份懒散、每一口酸香、每一个午后的酣眠。
突然,坛口喷出一道奇光,不是火焰,不是雷电,而是一道由纯粹“酸意”凝成的符箓!
它薄如蝉翼,泛着琥珀色的微光,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陈年发酵的浓烈气息,像是时光与唾液共同酿造的古老秘咒。
那符箓划破长空,无声无息,却快得连神识都无法捕捉。
火云子只觉眉心一凉,仿佛被一根浸透酸汁的银针刺入识海。
记忆洪流炸开。
他看见自己年轻时的模样,背着药篓行于山野之间。
那时还未入执法堂,还未披赤袍,还未将“勤修不辍”刻进骨髓。
阳光正暖,草木清香,他躺在溪边石上,望着天上流云变幻,懒洋洋地喃喃:
“要是能一直这么躺着该多好。”
那一瞬,他的道心动摇了。
三百年来,他以烈火煅魂,以酷刑正心,视懒惰为万恶之源。
可此刻,那被压抑了三百年的、最原始的渴望竟从灵魂深处翻涌而出,原来他也曾向往过无所事事的午后,也曾梦想过不做长老、不执戒律、不焚人也不焚心的日子。
印诀松动,掌中三昧真火如风中残烛,噗地熄灭。
“不不可能!”火云子踉跄后退,脸色惨白,“这是幻术!是邪法!”
可他的声音已失去威严,只剩惊惶。
林川却已站起,衣袍随风轻扬,目光扫过全场。
百名信徒屏息凝神,赵铁嘴张着嘴忘了喊口号,孙大锤的铁锤垂地,四具影眠奴铜镜微颤,仿佛也在等待一句话,一句能将这场荒诞祭典,升华为道统宣言的话。
“你们说懒是堕落。”林川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敲进每个人耳中,“可我问你们,是谁规定,火必须烈?人必须拼?坛子不能成道?”
风静,云止,连远处鸟鸣都消失了。
他抬手指向那悬浮于空的老坛,坛口正缓缓喷出最后一道酸雾。
那雾在空中扭曲、凝聚,竟化作三道古篆大字,金光灼灼,映照天地:
懒,即,道。
刹那间,信仰懒炉在洞府深处轰然震鸣,系统提示如钟声回荡:
‘“坛灵觉醒度”,解锁被动技能:惰雾反噬’
林川望着火云子踉跄退走的背影,轻声道:“下次带点泡菜来,咱们边吃边聊。”
话音落下,天地仿佛松了一口气。
而三千里外,仙界深处,一座名为“勤政殿”的巍峨宫殿中,第八片琉璃瓦“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细纹。
殿内香火缭绕,供桌上一卷泛黄经书无风自动,第六页墨迹悄然浮现新句,笔锋苍劲,似有天机流转:
“坛启灵光,道自咸出。”
此时,无为峰顶,风再起。
那口老坛静静悬浮,酸雾渐收,金光内敛,仿佛耗尽力气,又似沉入更深的觉醒前夜。
信徒们仍仰望着它,眼中不再是愚信,而是一种近乎顿悟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