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目。
全场死寂。
片刻后,哗然如潮。
而藏身于屋檐阴影中的秦九,面具之下,瞳孔剧烈收缩。
他死死盯着那玉简,手指缓缓攥紧刀柄。
老太君曾说:“大小姐逃婚,是唐家之耻。”
可此刻,他望着那行“忠仆非傀儡”,耳边仿佛响起昨夜林川躺在藤椅上说的那句:
“人活着,不是为了当别人的影子。”
他的呼吸,第一次,乱了。
秦九站在药园外的古槐树影下,夜风拂过铁面,吹得他额前几缕黑发微微颤动。
面具下的脸,罕见地失去了往日的冷硬线条。
他望着前方那间亮着微光的茅屋,仿佛能穿透墙壁,看见里面那个懒散倚坐、似睡非睡的身影。
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像一根细针,一寸寸刺入他被训练得近乎麻木的识海。
他曾以为忠诚就是服从,就是无声无息地杀人、灭口、执行一切见不得光的命令。
可今晨那一幕:
婢女跪地痛哭,执事癫狂起舞,玉简公告如惊雷炸响,却让他第一次怀疑:
唐家所维护的“体面”,究竟是家族荣耀,还是一场用恐惧编织的谎言?
他缓缓抬起手,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的令牌。
那是唐家死士独有的信物,以千年阴铁铸成,背面刻着“影随令至”四字。
每一个死士,终身不得离令,违者魂魄将被镇压于幽冥碑下,永世不得超生。
可此刻,他的手指竟在发抖。
“我还能回头吗?”他低声自问,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自己。
没有答案。只有夜风掠过草尖的轻响,像是某种无声的召唤。
最终,他闭上眼,将令牌轻轻放在药园入口那块斑驳的石碑前。
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然后,转身,一步未停地走入黑暗。
身影渐远,却再未回头。
与此同时,林川正盘坐在洞府核心的“懒人蒲团”上,四周灵气如潮水般自动汇聚,又被系统无声吸纳。
他刚完成新一轮的“歇着蓄能”,正等着“被动打脸光环”结算奖励,可系统界面却一片沉寂。
‘提示:被动打脸光环未触发。’
“啧,没打脸?”林川挑眉,略感意外,“那群执事跳得那么欢,难道还不算社死?”
下一瞬,新提示浮现:
‘叮!忠诚重构完成,目标单位‘秦九’认知崩解、执念松动,自主意识觉醒中’
林川一怔,随即嘴角扬起。
“有意思原来不是打脸,是‘洗脑反向转化’?”他轻笑出声,“看来我这‘偷懒哲学’,已经具备思想污染能力了。”
他望向洞府外的夜空,星河低垂,仿佛也在静候某种蜕变。
而在外门另一端,唐小糖独坐窗前,手中紧攥着那封被火漆封印的婚书。
烛光映着她苍白的脸,眼中却燃着从未有过的火焰。
她终于读完了小豆丁偷偷送来的密信,也看到了那份公告的抄本。
原来,她不是任性逃婚的罪人。
而是差一点,就成了没有灵魂的傀儡。
“姐姐是你在帮我吗?”她喃喃,想起那个从未谋面的孪生姊妹,据说早在五岁那年便“病逝”。
可现在她忽然怀疑,那人真的死了吗?
还是早已被换成了替身?
泪水无声滑落,但她没有哭出声。
只是缓缓起身,走到铜镜前,换下华服,披上一件粗布外袍,腰间别上一枚不起眼的木牌,那是林川随手给她的“偷懒盟准入证”。
次日清晨,药园门口。
露珠未散,晨雾缭绕。
唐小糖一步步走来,脚步坚定。
林川正躺在藤椅上假寐,眼皮都没抬。
她在他面前站定,从怀中抽出那纸婚书,双手一撕,“嗤啦!”纸屑如雪,飘落泥土。
“我不嫁世子,不回唐家。”她声音清冷,却字字如钉,“我要留在药园,当正式的偷懒盟成员。”
林川终于睁眼,静静看着她,良久,才懒洋洋点头:
“欢迎加入。不过提醒你,这盟规第一条就是,谁想让你累,你就让他更累。”
话音落,系统提示悄然响起:
‘叮!盟心碑激活,唐小糖正式录入’
夜风骤起,第五块石碑在药园深处无声立起,石面刻着一行遒劲大字:
林川仰望星空,唇角微扬,低语如风:
“老太君啊,您派的人越多,我这儿的盟友,也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