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消毒水味还没散尽,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在白色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如玉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号服的边角,那细微的动作里藏着藏不住的纠结,刘波一看便知她心里已有了答案。
世间的选择本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不过是各有各的考量罢了。
换做以前,若是身处同样的境地,刘波怕是要偷着乐&bp;——&bp;王建国家能拿出这样优渥的条件,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早已不需要靠这些来改变生活,但这并不代表别人也能如此洒脱,尤其是顾如玉这样被贫困压了半辈子的家庭,这样的诱惑实在太难抗拒。
此时,顾如玉缓缓抬起头,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眼底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试探望向刘波。
刘波迎上她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却坚定:“这个你自己决定就好,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会尊重你,也会一直帮你。”
顾如玉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沉默了足足五秒钟,仿佛每一秒都在做剧烈的挣扎。最终,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般,缓缓开口:“好,我答应你,不再追究王建国了。”
话音刚落,她又立刻抬起头,眼神里多了几分执拗的坚定:“但是我希望他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了,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我有男朋友,他也从来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bp;王建国母亲立刻应声,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眼角的细纹都跟着舒展了些。
她动作麻利地从随身的黑色皮质包里掏出一张崭新的银行卡,递到顾如玉面前,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讨好:“这卡里有&bp;20&bp;万,密码就是卡号后六位。以后学校那边有任何事,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帮你摆平。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嗯,好。”&bp;顾如玉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接过银行卡,指尖触到冰凉的塑料面,轻轻点了点头。
事情一敲定,王建国母亲便一刻也不愿多留,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近及远,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病房里重新陷入寂静,顾如玉捏着银行卡,眼神复杂地看向刘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小波,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懦弱,很怂啊?”
“怎么可能?”&bp;刘波在她床边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里满是安抚,“我说过,怎么选都可以,这没有对与错。如果我站在你的角度,未必能做得比你更好。”
刘波太清楚顾如玉家的难处了。在那个偏远闭塞的山沟里,顾如玉的父母加上爷爷,三个人起早贪黑地种地、打零工,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总收入顶多也就三四千块钱,刚够勉强糊口。
可现在呢?
顾如玉的爷爷在学校谋了个保安的差事,活儿清闲得很,早晨开门、中午开门、晚上关门,其余时间几乎没什么事,吃喝都能回家里解决,一年却能拿到&bp;8000&bp;块钱的纯工资,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再加上之前王家帮着解决了她弟弟上学的难题,还额外给了家里&bp;2&bp;万块钱,顾如玉父母在家的负担已然轻了不少。
更不用说现在她手里握着&bp;20&bp;万现金,以后还能被包分配工作,这简直是一步登天的改变。
而且刘波心里清楚,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因他而起。
王建国之所以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全是因为恨他&bp;——&bp;恨他抢走了顾如玉的青睐,恨他事事都比自己强。
可那家伙在他面前怂得不敢动手,只能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到无辜的顾如玉身上。
尽管王建国的母亲拍着胸脯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王建国打扰顾如玉,但刘波心里压根没信。
狗改不了吃屎,这话从来都不假。
现在顺着顾如玉的意思安抚她,只是想让她能安心养好身体。
但刘波心里明镜似的,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敢动他的女人,哪怕给再多钱,也必须让王建国付出应有的代价。
刘波就这样在病房里陪着顾如玉,一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窗外的夕阳褪去最后一抹余晖,病房里亮起了柔和的白炽灯。
吃过医院送来的晚饭,他之前联系好的护工也准时到了。护工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皮肤黝黑,手脚看着就麻利,护士长特意说过,她是医院里口碑最好的护工,做事细心周到,就是工钱比别人贵了些。
刘波不在乎钱,只要能把顾如玉照顾好就行。他细细叮嘱护工,自己每天都会过来探望,但如果哪天有事来不了,就让她务必留在医院寸步不离,工资会给她双倍。把所有注意事项都交代清楚后,刘波才放心地离开了医院。
夜色渐浓,城市里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映照得街道流光溢彩。
好运来麻将馆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人声鼎沸,洗牌声、吆喝声、骰子声混杂在一起,透着一股喧嚣而浮躁的烟火气。
麻将馆的楼梯口,一个染着一头惹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