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利而不顾士卒性命时,久而久之,在军中囤积的威望便会逐渐消散。
那些冲锋在前的士卒不是傻子,若是要他们白白送命,很有可能会产生哗变。
“他明知难以坚守,却还在负隅顽抗,你速遣一队轻骑往北分散查探,看看是否有其他兵马。”
“诺。”
战至午时,“声”响起,晋军如潮水般往后退去。
此时的新蔡墙上与墙下皆堆满了尸骸,董遵站在众人身前,他挥刀砍断扎在胸膛的箭矢,大口喘着粗气。
“您这是何苦!”一名灰头土脸的副将哀声道。
‘您知姚太守不会派援军来,降于——
“噗l!”
董遵将那副将的头颅连带着躯体一同丢掷下城,他长呼一口浊气,怒道。
“尔等食君之禄时,可曾推脱!!如今晋寇来犯,一个个皆想降敌,枉我平日里与你们以同僚相称!!”
董遵靠在墙垛上,他喘着粗气,缓过神来,吼道。
“尔等若还有脊骨!便与我死战到底!!!”
嘶哑的吼声回荡在墙道之上,还留有馀力的秦军听得此声,无不心神一震。
军帐内。
檀道济皱着眉站在铺开的地图之前,思量着往后的进军路线。
整个蔡郡,也就只剩下郡城尚未攻破。
“将军!”
副将快步入帐,欣喜道:“果真不如将军所料,哨骑在东南方发现了一支军队。”
檀道济见他面色带喜,异问道:“何人领军?”
“是毛将军!”
副将说着,双手将信纸递上。
“德祖?”
不等副将再说,一名气喘吁吁的骑卒缓缓入了帐,作揖道。
檀道济听得骑卒述说,一时间喜愧交加,毛德祖作为偏军,竟已破了颖下,先于王镇恶与自己合兵。
“你先歇息去吧。”
“唯。”
骑卒离去后,檀道济将信纸接过,亲自阅览起来。
“他要我撤围?!”檀道济看到一半,忍不住惊呼道。
“是这样的,毛将军在颖下收服了一降将,此人名为陈泽,他有一同乡正值守在北门副将说着,语气愈发兴奋起来。
“此计可行,便依他说的做。”
“诺!”
当城墙上的秦军见晋军撤了围,都瞪大了眼珠,脸上布满不可置信。
等晋军人马一退再退,三两秦军竟互相欢呼拥抱在一起。
董遵紧皱眉眼,他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普军,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太守还是先去处理伤口吧,免得生了疮。”
他不想破坏此时的氛围,哪怕晋军只是一时撤兵,也能让己方士卒喘口气,休整一番。
“你去通知各门守将,令其严加防备,万不可松懈。”
“是。”
晋军虽撤去包围,但城墙上的残骸尸骨需要人手来处理,免得引发了瘟疫。
数千民夫随同着守军抛洒着最后的馀力,将户体上的甲胃,铁盔等有用之物一一卸下后,才把户骸拖到干草旁堆积起来。
不少士卒与城中百姓,围着眼前堆积成山的尸首,皆是沉默了下来。
这些尸首中,有晋军,有秦军,也有民夫,丈夫,父亲。
随着一根火把丢弃在铺了油的干草之上,大火猛地燃起,灸热之气随着晚风漂浮在众人麻木枯瘦的面庞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