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无异于羞辱他对她的怀疑,全部来自于他对信仰的不坚定与不忠。
缪礼感到一丝愕然,这具身体从幼年便开始禁欲,无论是心灵还是物理都上了锁,他怎会对一名少女生出亲近的欲望?
“……不可狡辩,”他以冷沉的语气斥问,“你模糊并转移重心,只是想隐瞒最核心的矛盾。”
“你和血族的确通过某种意识链接联络,你拥有蒙蔽真理的能力,而能悄无声息地瞒过神明的注视,无非和意识与精神有关。”
“是梦境?”缪礼敏锐地直击她最想瞒住的部分。
因为那该死的真理之舌,顾丝不能控制自己说出什么,她自暴自弃:“是又如何?!”
缪礼皱眉,暗藏深意地道:“你利用梦境,对教廷的战士们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顾丝气得输出,“我倒是怀疑你们教廷,一个个表面装得人模人样,实际上……喜欢又亲又舔!”
她嘴角还留着水,气势汹汹地指责,宛如被吸了一遍又一遍的小动物,连毛发都炸不起来。
顾丝的梦境能力现在还很弱,她又没有经验,到梦里完全是被男人搓圆揉扁。
“是谁?”缪礼下意识地追问。
顾丝的脸红得滴血,浑身处于防御状态,“这也是、神明要得知的事情吗?”
她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刺缪礼刺得毫无阻碍,或许神明真的没兴趣知道这个。
缪礼也陷入怔愣。
告解室的氛围早已不复肃穆,充盈着暗潮涌动的空气。
昏暗的室内,只能听见两人焦急而缠在一起的吐息,他们彼此针对,身体却紧密贴着。
缪礼顿了顿,侧开视线,避开她明亮灼人的瞳眸。
在这场由他主宰的、诡异的审讯里,这是他第一次退让。
“你怎么看待血族?”
缪礼有意打破这种偏离正轨的逾矩氛围,最后询问。
顾丝双手捂脸,擦干净脸上乱七八糟的液体,前所未有的冷静:“我要取亲王们的心头血。”
这是缪礼未曾预想的答案。
他目光重新落回顾丝身上,如蛇般逡巡游弋,冰凉的气息洒在她身上:“是他指示你去做这件事,为什么?”
“是也不是,”顾丝不再抵抗真理的力量,“如果不得到他们的命核,我就没办法活下去。”
缪礼一步步把她逼到绝境,兜兜转转又让顾丝找到了生路,她隐约捉住某个念头——顾丝突然意识到,她虽然和血族有联系,但立场却是和教廷一致的!
缪礼是神明的容器,教廷估计早就怀疑她,才派圣子过来审问,她的秘密无法掩盖,这也是她最有力的自证。
只是这样一来,她的活动就会被教廷严格制约,好处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缪礼沉吟许久:“吸血鬼氏族的王,抬手便可覆灭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他有什么信心,能够让你达成目标。”
顾丝嘟囔:“没有信心。”
“但我身上有一种……魅力,”她说,“这种吸引力配合我的稀血体质,也许能够让我在相处时找到机会。”
缪礼眉心缓缓抚平,找到了动摇的症结,是了,那就是他刚刚所感受到的。
“这种程度的吸引力,放在血族亲王面前,远远不够。”
他平静而精准地评估,并且逻辑严密地推出了顾丝入梦的理由:“你想在教廷战士的身上练就这种吸引力,因此入梦。”
是原因之一啦。
顾丝默默地“嗯”了一声。
分析之后,似乎受到教廷理念的影响,缪礼告诫她:“未经他人允许,侵入别人的隐私,这是不矜……”
顾丝盯着他看,唇色仍然显现出一种艳丽的红润。
罪魁祸首就在她眼前。
“你应该选择自己也愿意的人选。”缪礼感受到一种无力的疲惫,但他很好地克制了自己的情绪。
做出失格之举是事实,哪怕具有正当性,可他方才的行为,也并未过问少女的意愿。
缪礼经受着顾丝目光的凌迟,以及内心对自身的诘问。
“可我又能对谁说呢?也只有您、能问出我心底的秘密了。”
顾丝故意用崇敬的语气,虚情假意地夸奖缪礼,她不是没有脾气,只是之前她是一只兔子,咬人不痛不痒,那又何必发泄出来呢。
一重接一重的惊吓,让她的忍耐接近临界值,终于找到了重视道德却有了道德缺点的圣子,顾丝的兔子牙狠狠地给缪礼咬上几口。
“大人想如何处置我?”
沉默了一段时间,顾丝握住自己仍在发抖的手腕,静静问道。
“我会秘密告知主教们你的情况,”缪礼垂眸,注视着空白的圣典,“饶恕和血族私联之人,之前从未有过先例,但……”
他不置可否:“这是一次机遇。”
圣子的预言具有滞后性,从定位深渊裂隙到赶至地点,这其中的时差,足以让血族们再次隐匿踪迹。
顾丝的存在,虽然风险极大,但人类在吸血鬼氏族的阴影下挣扎求生太多年,哪怕她传回一丁点情报,对于人类都有着重大的意义。
“